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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姑娘。」青年笑起來如春風拂面,又有幾分迥異於男子的明艷,「你竟記得我愛買這個。」

「你夫人身體好些了麼?」巧妹問,「我娘親認得鎮上的大夫,要不還是去找找他吧?」

青年接過那籃子,在巧妹手心放下十個銅板。「不必了,這是舊疾,慢慢將養著就好。姑娘怎麼稱呼?」

巧妹和他推脫,連聲道不值錢,但青年看著白皙文弱,力氣卻大得很,巧妹只得把銅錢收下。「我叫巧妹。」巧妹鼓起勇氣問,「你叫什麼?」

「在下嶽蓮樓。」青年笑道,「你喊我名字就成。明兒若有好魚,幫我留一條吧。」

拎起那沉重籃子,嶽蓮樓離開碼頭。海門鎮位於赤燕最南端,鎮中百姓大部分不是赤燕人。有流落到此處的大瑀人,也有最終決定在此留居的瓊周人。大瑀和瓊周人說的話嶽蓮樓能聽懂,但鎮上還有一些操著陌生語言的百姓,他赤燕話懂得不多,只能勉強跟人打個招呼。

但他長相端正俊秀,總是未語先笑,極討人喜歡。在這兒居住的一個多月裡,已經把鎮上三兩百人記得一清二楚。一路往姑姥山走去,一路不停與人打招呼,等來到人跡罕至之處,嶽蓮樓手裡已經多了果子、魚乾、鮮肉、茶葉與一盒胭脂。見左右無人,嶽蓮樓施展輕功,奔向姑姥山的懸崖。

懸崖下的巨大洞口風聲嗚嗚,海門鎮的人稱這是海神嚎哭。嶽蓮樓脫了外袍把所有東西全包裹其中,循著熟悉的路線,踏著石頭從懸崖上往下攀爬。這爬牆和翻山的本事阮不奇最為出色,嶽蓮樓起初攀爬時摔過幾次,好在他有輕功護身,不至於跌到海面礁石,粉身碎骨。

嶽蓮樓穩穩跳落礁石,好在此時退潮,不會浸濕鞋襪。他扛著一包袱的東西,連跑帶躍,進入吞龍口。

吞龍口洞口寬闊,越往裡倒是越窄。穿過幾處陷阱,只見洞中層巖嶙峋,間有鮫油小燈照亮道路,水面波紋映在洞壁,搖晃如幻夢蜃影。循繩梯爬上高處,眼前忽然燈火通明,豁然開朗:一艘巨船藏於洞中,半身破碎。船上攀著十幾位赤膊船工,或是修理,或是談笑,或是點火烘烤海魚肉片,十分熱鬧。

嶽蓮樓抬手與眾人打招呼,沿木梯爬上甲板。未走幾步,斜刺裡亮出一柄長劍攔住他的去路。

「又騙了什麼好東西?給我瞧瞧。」

攔路的是一位年約三十的精壯青年,一頭濃黑長髮微微打卷,纏在他背上。同許多長年在海上勞作的船工一樣,他膚色如褐,身材虯實,此時手中握著一柄長刀,背上還負著另外一把。見嶽蓮樓不說話,青年跳到他面前,把刀扛在肩上:「有啥吃的?我也要。」

說話時青年嘴角一勾,眼中帶笑,但因為他濃眉大眼,長得有些兇狠,這笑容便因此顯得古怪狡黠,令人不喜。

「有。」嶽蓮樓掏出那盒胭脂,「我給你抹?」

青年嗤笑一聲,扭頭便走。

嶽蓮樓忽然想起一件事:「鄭舞,海門的鐵匠開門了。我見門口不少鐵釘子,你最好去看看。」

「現在就去。」鄭舞從船上跳下,順手抓起一件外袍披上,蓋住自己結實胸廓與遍佈傷痕的背脊。船工和水手紛紛同他打招呼,「老大」「老大」地喊個不停。

嶽蓮樓進了船艙,一路快步穿行,走到艙尾才推門進入。房間窄小,只有一張床一張桌,裡面有微弱的血腥味。床邊地上蜷著一人,正是章漠。

嶽蓮樓把手上東西一扔,立刻把章漠扶到床上坐好。「又疼了?」他撫摸章漠腹部,「那藥不管用麼?」

章漠右手繫著一個鐵環,用鐵索固定在船板上。那固定之處已經損壞了幾次,全是嶽蓮樓用鐵絲加固的痕跡。章漠嘴角咬破了,雙手十指又在船板狠力抓摳,指尖鮮血斑駁淋漓。

「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