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碸:「不喝。」
嶽蓮樓不管他,卡著這人脖子就往外拖。
「你身上這衣裳是靳岄姐姐買的吧?」嶽蓮樓笑道,「穿上新衣服,還真是人模狗樣的。」
他這回沒把賀蘭碸帶到春風春雨樓,而是一直往內城走,直奔玉豐樓而去。賀蘭碸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見他隨口點菜,忙提醒:「我沒錢。」
「今兒我請你。」嶽蓮樓大手一揮,「想吃什麼隨便點。對了,小將軍愛吃的山海羹也來一份,現在先不要,我跟你們借個食盒,咱們走的時候讓這位綠眼的少俠給小將軍帶回去。」
掌櫃又是點頭又是笑:「嶽大俠,少見啊,這麼慷慨。」
嶽蓮樓笑罵:「小心我揍你。」
賀蘭碸摸不著頭腦,只是打量他。嶽蓮樓的憔悴顯而易見,就連此時此刻的開心也像是硬裝出來的,與他平時做派全然不同。
「你什麼時候去西北軍?」嶽蓮樓問他。
岑煅帶賀蘭碸回來的原因之一,便是招納他進入西北軍,和寧元成一樣跟隨自己。賀蘭碸見過兵部的人幾次,他戶籍身份全無問題,身手武功也不錯。原本這事情已經十拿九穩,兵部尚書也已經應承,不日將給賀蘭碸授發軍籍。不料數日前忽然傳來訊息:賀蘭碸的軍籍被劃去了。
賀蘭碸不知內情,只是那段時間岑煅也極少出現,寧元成日日早出晚歸,語言閃縮,似乎是宮中出了什麼事。
嶽蓮樓冷笑:「我曉得了。岑融現在執掌大權,怎麼可能給你軍籍,讓你光明正大呆在大瑀、呆在封狐城。封狐城是靳岄心心念唸的地方,若是給了你許可,你去封狐,靳岄也得去封狐。」
賀蘭碸喝著酒,手頓了頓。「他不會跟我去封狐了。」
嶽蓮樓:「不可能。」
賀蘭碸:「我大哥與靳將軍之死、白雀關大敗有關,他生我氣。」
嶽蓮樓:「他沒有。」
賀蘭碸忍了片刻,低聲道:「他不理我。」
嶽蓮樓捏他臉,被賀蘭碸躲過了。「真不可愛。」嶽蓮樓哼了一聲,「無論是誰,但凡聽過他對岑融說的那些話,都不可能懷疑他對你的真情真意。」
賀蘭碸:「他說了什麼?」
嶽蓮樓當時只在窗外聽著。岑融要跟靳岄取他的鹿頭,靳岄不讓,岑融抬手扔了之後靳岄更是狂怒。「我沒見過他發這樣的脾氣。你送他的鹿頭,他視若世間珍寶。連我都碰不得,也就陳霜偶爾能捏起來瞧瞧。」
賀蘭碸還是問:「他說了什麼?」
「他說,即便你殺了他,他也仍舊喜歡你。」嶽蓮樓玩著指間的筷子,「即便他死了,只要你在他墳前喊他的名字,他也會立刻站起來,跟你走。」
這話乍聽起來多麼不可思議。唯有不諳世事之人才說得出口,莽撞孤勇,令人發笑。嶽蓮樓當時聽到也是這樣的感受。他只覺得靳岄還什麼都不懂,那些都是氣話。
可他忘不掉。他每每遇到這樣的莽撞孤勇,笑完了都想張開雙手,攔在洶湧世事面前,把那點兒稚氣保護周全。
「那時候他多兇啊,可是兇得真是有趣。」嶽蓮樓看著呆愣的賀蘭碸大笑,「你發什麼呆?聽不懂麼?」
「我懂。」賀蘭碸喝完杯中酒,只覺得胸中彷彿有滾滾熱氣,緊繃的肩膀背脊鬆了下來。或許是酒意作祟,他耳朵微紅,嘴角是似有若無的笑。指尖摩挲淨白瓷杯,他很久才小聲嘀咕一句:「可他仍不理我。」
「再等等。」嶽蓮樓說,「他心裡有些坎過不去。但那些坎和你沒有關係,是他自己的事情。」
賀蘭碸與嶽蓮樓接觸多了,漸漸改變了先前印象。不調笑不作弄別人的嶽蓮樓跟章漠很相像。
「堂主呢?」賀蘭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