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霜:「怒山反了。」
繼五部落之亂後,這是怒山部落第二次揭竿叛反北戎。當年領軍的是敏將軍,如今卻是敏將軍的小兒子遠桑以及一位頭戴黑色鐵面具的狼面將軍。傳說那狼面將軍高大威風,有一雙黑中藏碧的狼眼睛,身騎黑色高辛馬,行動如風,一呼百應。
賀蘭碸怔住:「大哥?可怒山軍隊怎麼能與北戎的蠻軍相比?即便遠桑是將才,也不能……他們是要反北戎,還是要離開北戎?」
陳霜點頭:「你猜得沒錯。怒山的要求是脫離北戎,而且是與血狼山一起脫離北戎。」
賀蘭碸:「北戎不會答應的。」
陳霜:「但北戎出現之前,馳望原原本就有無數部落,怒山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有聚有散,世間常事。」
賀蘭碸:「你認為怒山應該脫離北戎,獨立成國?」
陳霜:「我無所謂,這些事情與我無關。只不過明夜堂各方收羅資訊,我偶然聽到了便告訴你。這麼大的事情,你不打算回去幫忙麼?」
賀蘭碸沉默不語。
怒山是北戎最西端的部落,距離北都、青鹿部落這些核心地帶已經非常遙遠。若此時怒山揭竿起兵,北戎蠻軍調往西邊,那重修江北十二城的工程必定會延緩。碧山盟之後江北十二城中反對北戎的大瑀民軍始終不絕,天君阿瓦在江北派駐許多兵力,要調動並不容易。
「我不回去。」賀蘭碸說,「我來大瑀就是為了和靳岄在一起。」
看見房中靳岄仍舊低著頭,沾了血的衣裳還沒換下來,賀蘭碸在門口徘徊。
「靳岄,你信我嗎?」
靳岄沉默不語。
「你若信我,我才會說。」賀蘭碸說,「你若不信我,我一句話都不會講。你可以直接用刀劍砍我,用箭刺我。我代替大哥受這份懲罰。」
靳岄扭頭,狠狠把毛巾扔在地上。他起身關門,賀蘭碸抵住門扇,又喊他一句:「靳岄。」
靳岄不看他:「給我一點兒時間。」
賀蘭碸輕聲說:「我知道大哥去過白雀關戰場,我也告訴過你的。但我和你一樣,並不曉得他做過那些事情。遊君山的話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不能回答。連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我不想隨便開口,讓你誤會。」
靳岄其實是信他的。他知道賀蘭碸從來不說謊。但僅僅是信任,仍不能讓他跨過心裡那道坎。他看著賀蘭碸就會想起賀蘭金英,想起遊君山的話。他現在甚至比之前更恨遊君山了:臨死前留下的這些訊息對遊君山本人毫無意義,卻將靳岄推入迷霧與深淵。
小院外一陣小小的騷亂。明夜堂的人引著紀春明進來,陳霜忙問:「只有你一個?衛巖呢?」
「回家了。」紀春明風風火火走進院子,看到陳霜先是一頓,隨即那張被風雪吹得僵白的臉上艱難扯出一個笑容,「可算見到你了,我……我……我剛剛怕得腿軟,在天子面前扯謊,可又不能不說。靳岄呢?靳岄!」
他小跑進院子,一眼看到房門前對峙的賀蘭碸和靳岄。紀春明並不知道之前發生的這許多事,三步並作兩步蹦進房中,順手把賀蘭碸也推了進來。
「冷死我也!」他奔向地爐瘋狂搓手,「我是一路騎馬過來的,這第一場雪怎麼這麼冷。」
賀蘭碸被他莫名推進來,自然是不會再走出去了,迅速站到靳岄身邊。靳岄沒空與他糾纏,忙問紀春明:「情況如何?」
紀春明烤火烤出兩條鼻涕,哧溜一吸,抬頭笑道:「如你所料,成了一半。」
仁正帝多疑,靳岄便利用問天宗宗主畫像與遊君山事件,設下了兩個陷阱:誅殺遊君山,暴露問天宗。
這兩個陷阱必須一前一後擺在仁正帝、岑融和梁安崇面前。先是蠱惑遊君山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