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岄跳下大象,攙扶岑靜書爬上象背。混亂過後他已經聽見了士兵圍攏的聲音。來不及多說,他立刻讓玉姜和巖罕驅使大象離開。玉姜護著岑靜書,巖罕破罐破摔般狠狠一拍象頭,長喝一聲。大象又揚鼻嘶吼,一隻接一隻地從豁口退出。
岑靜書從未騎過大象,更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她不覺得怕,反倒驚奇地「嗬」了一嘆:「子望,這可真有趣。」
廣仁王等人帶著赤燕士兵沖了進來。靳岄抄起從地上撿的一把弓,搭上木箭直指廣仁王。
「放我們走。」他厲聲道,「宋懷章,我敬佩你,不想與你起衝突。」
廣仁王哪裡管他,大手對身後南軍士兵一揮:「把人給我揪下來!」
話音剛落,身邊眾人忽然驚呼:一枚木箭破空而來,恰好擊在宋懷章肩膀上,擦穿了衣裳,登時濺出一泓鮮血。
「靳岄!」宋懷章退了一步,大吼,「你看看我是誰!」
「若非我父親逝世,宋懷章,你何德何能,竟能騙到今日這等威望!」靳岄把那弓抬手一扔,「箭上淬了陰陽蠱的毒,你自求多福吧!」
赤燕王與王妃俱是一驚,宋懷章作勢軟了膝蓋。南軍士兵只顧著護衛自己統領,哪裡還管得了追不追擊。一時間,急追在象隊之後的全是赤燕士兵。
「我們現在去哪裡!」巖罕破聲大吼,「給我指路!」
大象在密林中橫衝直撞,靳岄跪在象背上,與巖罕並肩,指著右前方:「往那邊跑。」
「你瘋了!」巖罕不肯,「那是赤燕陵墓的方向!有守軍!」
「沒有了。」靳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這驟雨令他臉頰和眼睛都疼,「廣仁王已經幫我們把這條路清理乾淨。」
巖罕立刻指揮大象轉向,巨象踏著沉重的腳步與震撼天地的悚然巨響,往赤燕陵墓的方向奔去。
「……那個人,不是壞的嗎?」玉姜完全不明白,「他幫了我們,你為什麼要用毒箭射他?」
「普通的箭而已。」靳岄回頭對她一笑,「而且他只能算是半個壞人。」
他忽然看見了母親臉上的笑容。這狂風暴雨絲毫沒令順儀帝姬畏懼,她披著陳舊的蓑衣,釵環已不知丟到了哪裡,只有手上一串刻著白梅燕的金環昭示尊貴身份。「子望,大象原來這樣有意思?」岑靜書笑道,「我在赤燕呆了這麼久,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颶風,真是嚇人。」
玉姜低聲道:「嚇人……那你還笑?」
岑靜書攬著她肩膀:「我心裡快活,自然就笑了。」
靳岄想起幼時與她在封狐城外雪原策馬馳騁時,她也是這樣的快活表情。這兒的天好大——她的母親,本來就是會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歡喜的性子。
象隊身後忽然傳來幾聲古怪聲響。嗤的一聲,落在最後的一頭大象似乎被什麼刺中,沒跑多久它便砰地倒了。「巖罕!」靳岄吃驚道,「怎麼回事!」
「赤燕的吹箭隊!」巖罕一張臉白了,「那是毒箭!護好自己的,別被箭刺中……」
話音剛落,靳岄便看見身後密林上躍起一個渾身繪彩的人。那人動作飛快,如一頭動物攀在樹上,抓起箭筒朝巖罕奮力一吹。
幾乎看不清形跡的竹箭疾飛而來,靳岄撲過去把岑靜書與玉姜按倒,巖罕最為靈活,翻身躲過。靳岄起身,卻覺得耳郭有些粘膩,抬手一摸,雨水混著血水。
「小將軍!你中箭了!」玉姜連忙去拉他。
靳岄霎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狂風太急,雨水太重,他在象背上晃動,抓不緊玉姜和母親的手。
在他從象背倒下的瞬間,前方看不清去路的密雨狂風被撕裂了。一枚高辛鐵鑄造的黑箭射破水霧與風雲,刺入那吹箭人額頭!
馬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