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過得好麼?」鄭舞問,「渡海來了大瑀,總比在密海村好。」
陳霜目光冷淡:「不清楚。我已經許多年沒見過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鄭舞笑道:「出了什麼事?看你這一臉苦大仇深。」
「……」陳霜摘了斗笠站起,隨手一揮,沉重雨珠夾帶內力去勢,砸入山谷之中,雨水瞬間打濕他的頭臉,額前散髮絲絲縷縷貼在面上,聲音愈發的孤冷,「她賣了我,換得一兩銀子,從此我再沒見過她。」
颶風愈發靠近,天際一片陰沉黑色,鬱雷滾滾。另一處煉藥谷外,賀蘭碸與阮不奇藏身樹叢之中,雨水穿過樹梢,已將兩人渾身淋得濕透。但兩人身著黑衣,吐息緩慢,幾乎與這密林融為一體。
煉藥谷中可見煉藥人緩步來回。谷內散出怪異藥香,令人反胃欲嘔。
擒月弓已經拉滿,一支狼鏑搭在弓上,直指谷內彎腰擺動器皿的老者。老者腰纏紅色腰帶,一張臉皸皺灰暗。
第125章 逃脫(2)
賀蘭碸背上共有四處傷洞,深可見骨。貝夫人看過他的傷勢,饒是她見多識廣也難免吃驚:一是為賀蘭碸上刑之人手法絕妙,骨傷之處雖然猙獰,但傷愈後,賀蘭碸行動幾乎不受影響;二是賀蘭碸傷口根本未完全癒合,只不過外層面板勉強長好,裡頭還有膿血未化,換作別人,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千里跋涉,從楊河城直奔赤燕。
貝夫人捆了賀蘭碸兩日,不許他四處走動,為他仔仔細細清理乾淨傷洞中腐肉膿血。賀蘭碸一直隱隱發燒,直到貝夫人出手清理才算好轉。傷洞汙物一旦清理,配合貝夫人獨門藥方,賀蘭碸只覺得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胳膊肩背活動起來也愈發利落。貝夫人自然不允許他參與此次活動:若是再被大雨淋濕,不知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好轉。
但嶽蓮樓和章漠連連搖頭:「我們是去救靳岄,賀蘭碸不可能乖乖呆著。」
果不其然,刺殺煉藥人原本僅安排阮不奇獨自前去,貝夫人拎著藥包四處尋找賀蘭碸時,才發現連他也不見蹤影。
阮不奇從來不覺得賀蘭碸的傷勢很重,她唯一擔心的僅是賀蘭碸會不會拖自己後腿。比如此刻,她看著賀蘭碸拉弓,低聲問:「能射準麼?你肩背沒問題?不耽誤我殺人吧?」
賀蘭碸:「能射準,沒有問題。」
對常人來說難以消受的疼痛,於賀蘭碸而言,尚在可忍耐範圍內。他拉弓的手其實有幾分顫抖,畢竟射殺目標與朝樹梢發箭是完全不同的意義。藥谷中的人似乎都有幾分腿指令碼事,若是不能一擊即中,便麻煩了。
那年老煉藥人對殺機毫無察覺。阮不奇得到賀蘭碸的回答後俯低身體,悄無聲息地前進,直至潛入谷中。一個煉藥人正用木板等物遮蓋藥田,他蹲跪忙碌,風雨聲頻密,掩蓋了阮不奇行動的細微聲響。阮不奇手持短刀,忽然從後捂住煉藥人嘴巴,雙手把住他腦袋,飛快一擰脖子。煉藥人頭頸斷裂,立刻軟倒。阮不奇將他小心放倒在藥田裡,用短刀挑開他的衣裳。
腹部捆著十餘個鏤空木盒,木盒中簌簌有聲,蟲身蠕動。阮不奇忍著噁心,手起刀落,將木盒中蠱母一一刺死。
谷內藥田分散各處,範圍極大。阮不奇貼著藥田邊緣的驅蟲藥草而行,以這種方式接連刺殺幾位幹活的煉藥人。
老煉藥人終於察覺不妥。他經驗豐富,抬頭四望時順手從頸上掏出哨子。
——煉藥人的蟲哨十分厲害,藥谷中哪怕看似一片平常,但也藏著無窮無盡的毒蟲毒蛇,蟲哨一旦吹響,你們便無處可逃。
貝夫人的話猶在耳畔,賀蘭碸鬆開手指。狼鏑破空射出!
蟲哨已經放在煉藥人唇邊!
利箭疾飛而去,兩層高辛鐵打造的箭頭鋒銳不可抵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