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歌肚腹中箭,又這樣魯莽拔出,中心一個血洞汩汩淌血。他躲過沈燈的劍,閃身避過時順勢在自己衣上撕下一截,往血口子裡一塞,堵住了不住流出的血。
在明夜堂幫眾潛入皇宮之前,章漠仔仔細細地對每一個人叮囑過:除非萬一,絕不要殺傷宮中任何一人,將人擊昏、捆綁藏起就行。
明夜堂終究是江湖幫派,他不願過多涉入廟堂,此次並非為了幫岑煅,而是為了幫靳岄。能有生殺大權的,只沈燈、嶽蓮樓、阮不奇三人而已。
沈燈提劍躍近,再不留手。
自從陳霜到明夜堂,他便一路照顧陳霜長大,他無兒無女,完全把陳霜看做自己孩子。那枚狼鏑還沾著司徒歌的血肉,這樣穿破陳霜膝蓋,沈燈心頭大慟,呼吸都變得艱難:陳霜是明夜堂輕功最卓著之人,江湖人誰人不知他綽號「無量風」?
如風一般迅速,如風一般來去不可捉摸,如今傷了膝蓋,他不知陳霜以後要怎樣活著。
司徒歌本以為方才沈燈已經竭盡全力,不料此時招招式式才如狂風驟雨,撲面而來!
沈燈在招與招之間幾乎沒有一絲空隙,他把劍舞得如同密籠,把司徒歌死死籠罩其中。
賀蘭碸那枚箭實在尖銳強勁,司徒歌縱使堵住了血口,但衣料很快被鮮血染透,足下已是一片血泊。他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刀傷,縱然如此也狠狠刺了沈燈幾劍。
沈燈懷著要為陳霜報仇之心,招招狠辣,絕不留情,無奈此時又有一波禁軍趕來,他身邊沒有賀蘭碸這樣的援助,眼看就要被禁軍圍住。
「沈燈!沈燈!!!」司徒歌獰笑,「我司徒歌能手刃明夜堂沈燈,說出去也不算跌了面子!」
他突然矮身一蹲,抬腳橫掃,把沈燈整個人踢了出去。沈燈肩上腿上被刺了幾劍,行動漸漸不夠靈活。司徒歌吐了一口血唾沫,拖劍走近,抬手便扎!
只是眼前忽然一花,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見頭頂一陣響雷轟轟滾過。司徒歌一聲不出栽倒在地,頭顱緩緩滾落。
是章漠雙手持劍,絞下了他的腦袋。
奔近的禁軍見到這江湖人打扮的俊俏男子用一招便取了司徒歌首級,登時大驚,各自踟躕不前。禁軍猶豫間,章漠把沈燈拉了起來,雙手一合,原本握持在手中的雙手劍合為一把毫無縫隙的長刃。
「這一招常見嶽蓮樓用,你倒是許久沒亮過了。」沈燈笑道,「堂主,來得可真及時。」
章漠左右一望:「陳霜呢?他不是負責以竹笛指揮明夜堂行動麼?」
沈燈三言兩語說完情況,章漠臉色已經大變。他掃了一眼禁軍,沈燈立刻道:「我可以對付。」
章漠拍拍他肩膀,竄上宮牆,看準了德政殿的位置,披雨而去。
此時德政殿中,紀春明剛剛在退位詔書上落定大印。他聽見外間傳來騷動之聲,彷彿有人自德政殿房頂滾落,又或者只是一道平平無奇的雷聲。
岑融一張臉恨得幾欲扭曲,他在岑煅掌下掙扎不已。岑煅低聲道:「三哥,算了吧。慈宣殿裡也有我們的人,太后與聖人已在我控制之中。」
岑融愣住了:「岑煅,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
「今日我若放過你,只怕你會將我挫骨揚灰。」岑煅低聲道,「三哥,你知道我從小秉性如何。若不是你對爹爹下這番毒手,又冷眼看我在封狐苦苦支撐,連一匹戰馬也不願給,我不至於做這樣的事情。」
「五弟!爹爹之死與我毫無關係!樂泰……樂泰當日也看到的,爹爹傳位與我,是他老人家自己的決定……」
岑煅打斷他的話:「三哥對爹爹從來沒有起過一絲一毫的殺心麼?」
岑融急促呼吸,根本答不上來。他的雙手顫抖著,當日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