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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良英帶了鐵黑色戰盔,戰甲上布滿累累傷痕,那是他幾十年沙場徵戰留下的痕跡。雨水如簾從戰盔上落下,他一雙蒼老眼睛不動不搖,並不因那鐘聲而流露半分不穩。

他帶來的北軍將士人數雖少,但恰好擋住在了山谷要害,三營官兵除非衝殺,否則不可能突破建良英設下的防守。

將領們面面相覷,忽然明白今日的操練也是梁京變故的一部分。

「建將軍,讓開吧!」驍虎營將領大喊,「梁京生變,我等盡忠職守,你若不讓,只能冒犯了!」

建良英亮出兵符。

「驍虎營畢暢,你可還記得六年前你在圍獵中打下先帝想要的那匹鹿之後,先帝是如何說的?」建良英沉聲道,「先帝贊你勇猛英豪,不拘小節,你本該受死,但先帝沒有怪你。你彼時不過是驍虎營中一員校尉,但多虧那頭鹿,先帝記住了你。兩年後你被擢升為驍虎營統將,先帝還與你談過那頭鹿。他何等賞識你,你應該記得的。」

他看向另一個人。

「長龍營段九達,三營統將中你最為年長。十年前你家中遭難,妻妾三人並稚子橫死府中。我記得當年刑部尚書還是盛可亮,他代行常律寺卿之職,那殺人者是京中富賈的親戚,與吏部尚書有莫大聯絡,最終只判了刑獄三年。你憔悴不堪,在飲宴上失聲痛哭,儀態盡失。是先帝仔細詢問你來龍去脈,命御史臺啟案重查,才治了那幾人死罪,甚至將吏部尚書拉下馬。段九達,行刑當日你朝著皇宮方向長跪,稱誓死護衛先帝,為先帝鞍前馬後,你可還記得?」

段九達怒道:「我老段豈是無心之人,只是……先帝已……」

建良英注視最後一位領將。

「白鷹營季康,你是三營統將中年紀最輕之人,娶了先帝愛女黎夏郡主為妻。先帝多次贊你年輕有為,三年前黎夏郡主生下孩兒,先帝更為稚子賜名。若非先帝,你如今不過是北軍中一名小小士兵,還需花上十幾年時間,才能躋身白鷹營,更別談成為白鷹營統將。」

段九達喝道:「建良英!你究竟想說什麼!若要回憶先帝恩澤,也等我們料理了梁京的事情再說!」

「你們可知先帝是怎麼死的!!!」建良英忽然出聲怒吼,震動山嶽!

皇宮東南側的鳴天樓上,新容大口喘氣,鬆開了鍾錘。

鳴天樓素來由專人管理,沒有御史臺或官家手諭,誰都不能敲動鳴天鍾。這鐘是專為昭告天下皇家各類喜事喪事而設,或是每年除夕清晨,從寺中請來高僧,親手敲響第一聲。

新容扶著隱隱作痛的腹部坐倒在地。內侍們驚慌跪地,瑟瑟發抖,哭著哀求:「聖人饒命……」

新容閉上眼睛,她聽見鐘聲餘韻仍在宮中迴蕩。這已經足夠警示宮中所有人,宮內有極大變故發生。她強行闖入鳴天樓,敲響鳴天鍾,能做的也僅僅到這兒為止。

「去……悄悄的,儘快把堯兒帶到鳴天樓,不要讓任何人發現。路上若見有人拼殺,便繞路而行。」新容抓住宮人衣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兇狠模樣,「若不能把堯兒帶來,我定令你做鬼也不安樂。」

德政殿內所有人也都聽到了鐘聲。

大臣們面面相覷,鐘聲混雜雷聲,震得眾人耳朵腦殼嗡嗡作痛。岑融失聲而笑:「就算你們能逼我在這退位詔書上蓋印,也得看你們能否走出我這德政殿!」

他左右環視,看著吏部與禮部尚書恨聲道:「我待你們不薄,你們竟……」

話音未落,他趁眾人不備,一把抓起案上玉璽高高舉起。樂泰大驚:「官家!」

「不必再喊我官家。」岑融已經隱隱聽見了外頭的衝殺之聲,他笑道,「禁軍已經來了,且看……」

手腕忽然一痛,岑融扭頭便見岑煅抓住自己手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