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藥兒白髮振起,衣袖舒捲。
衣袖迎空罩住鍔子。
那玉手一招,“波”地一響,翠鍔破藍袖而出,口落在皓腕之上。
翠玉、藍石、金鍔互擊,在纖纖手腕上發出極清脆的“叮”地一響。
只聽她比手腕上的輕響更清脆地道:“好一雙懷袖收容的水雲袖。
她說完這句話,腕上三個鍔子,又離玉指飛去。
賴藥兒豈容鍔子再攻婿夜來?當下雙袖翻飛,像天地間黃昏時淡藍色的靄網,翩翩,那手腕翻覆幾次,鍔子仍是落回皓腕上。
那女聲冷哼道:“是你惹我,怨不得我!”玉腕一掣,突然伸出一截手臂來。
由於手腕是向上的,衣袖也就稍微掀起,可以看到一截藕臂。柔得像鵝的脖子,嫩得像剛孵出來的小雞。
可是這玉手在電光石火間,已向賴藥兒下了三道殺手。
圍繞著手上的五指,有五點若隱若現的金芒,和掌心外的一點深紅,這五金一紅的光芒,看去並不怎麼刺眼,但就像火焰最烈是淡青色的火焰一樣,比火更火的火反而是不猛烈的。
第八章海市蜃樓
賴藥兒接下了三招。
他接第一招之後,只覺一股熱火自袖上焚到了手臂上,熱辣辣地燒痛著;他咬牙接下了第二招,那火焰燒到了心口,然後又火油似的迸湧到四肢百骸裡去;他拼命接下第三招。全身都像焚著了。就跟一隻飛蛾投入火中的感覺一樣。
對方的手忽縮了回去。
賴藥兒肯定對方也沒討著便宜,只是,他想運功壓下心頭煩躁,但覺氣血滯虛,無處著力,渾身飄蕩蕩地,像一片剛脫離樹枝的枯葉。
他吃力地道:“‘六陽神火鑑’.好……掌……力……”
對方卻似紗慢的縫裡看見他,比他還要吃驚地道:“你……原來你犯的是……早衰症……”她隔著紗條兒.還可以看見賴藥兒臉上的皺紋,像雨水打在池上,開始細微,後來密集,到得未了,他面的皺紋如同乾癟橘子的厚皮,她從沒有想像過,一個人可以一下子變得那麼老。
賴藥兒勉強提氣道:“我要醫的……正是……這個病。他發現自己的語音如同一聲尖叫之未,只剩下一縷殘氣,追悼這然消失的生命力。
嫣夜來這時已擷下“燃脂頭陀”,彷彿見到賴藥兒不再為病魔所纏的容光煥發,轉頭過去,卻見賴藥兒的側臉。
賴藥兒背過身去,嘎聲道:“你們先走……”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力已經走到最後又最高的一級,上面沒有扶依,再走,只有往下掉。
“慢著。布慢裡的聲音道:“你醫活過哥舒天,這‘燃脂頭陀,,可以給你。”
嫣夜來喜出望外.賴藥兒竭力使自己在劇烈的顫抖中站得挺直一些,“你……要有什麼條件………
女子道:“入海市蜃樓,從來沒有不傷一人,全身而退的事,規矩不可廢,你自己殺同來一人,然後去吧。
她自覺今天已是太過仁慈,所以附加道:“你救活過哥舒天,這回哥舒天也救了你,兩下扯平,你可不要再給我遇上。
賴藥兒斬釘截鐵地道:“不。
哥舒天道:“你不忍殺那女子吧?你一路來的事,我都知道。我也不為難你,念在當日活命之恩,你殺了那小孩便算數,這小孩可不是你的骨肉。
嫣夜來左手抱住了閔小牛,右手緊執“燃脂頭陀”,任何一樣,都比她生命更重要。
賴藥兒艱辛地道:“我不能殺任何一人來換取自己的性命。他只黨內息岔走,已經無法斂定。
哥舒天道:“你的病害,已給我三掌引發,身體機能迅速萎謝,你此刻還不自救,使命斃當堂,你不忍下手,我替你殺吧。
賴藥兒踉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