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會說麼。
書房整理得差不多時,聖軒對父親提出,讓政頤住到自己原本的屋子吧,他搬到書房去。
夏先生問:“啊?沒關係麼?你年紀長一些,住那屋子會顯得擠吧,政頤現在住應該問題不大啊。”
聖軒說:“沒關係。”又對夏先生提出,“爸,床我一個人搬不了,得和你一塊動手。”
所以後來兩位新的成員正式入住時,夏政頤跨進的是原本夏聖軒的房間。
不仔細的話肯定發現不了,原本屬於聖軒的這間屋子,一側的門框上,還留著他們四年前比量身高的印記。
這天放學後的電車上夏聖軒和謝哲站在一起。聊著聊著天,謝哲還是問到了那個問題:
“你呀你呀,這麼快就定下女朋友了,現在就剩我這麼個人氣單身漢,壓力很大唉。”
聖軒看著窗外隨便點點頭:“這不是很好麼,你應該謝主隆恩才對吧。”
謝哲回問過來:“唉,怎麼就確定關係了?雖然我也覺得是遲早的事,可一旦變成真的,反而有點奇怪。”
“用得著你奇怪麼。我不奇怪不就行了。”回看身邊的好友一眼,“本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五一長假最後一天,聖軒與井夜和她的幾個朋友一起出來時,迷迷糊糊間想起似乎兩人接觸也有半年左右了。吃過幾次飯,看過幾次電影,也有和其他人一起逛的街,之間能聊的話都聊過一次。雖然沒有其他更親密的動作,可聖軒突然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
若幾個月前還嫌太早,那現在差不多,該是時候了。
幾個月前還不適合說的話,不適合做的事,眼下應該都可以了。
聚會的開始幾人要分坐兩輛計程車去目的地的遊樂場。三個女生三個男生,看起來已經有了陣營。井夜跟著另兩個女生要鑽進一輛計程車時,夏聖軒在身後喊住了她。
“井夜,”他說,“到我這裡來。”
在女生的動作還在凝滯時,又重複了一次,平靜卻不是能夠抗拒的口吻說著:“到我身邊來。”
還沒下到地面就蒸發的雨,還沒結局就被忘記的事,剛剛睜開眼就變黑的天。世界上總有一兩隻氣球不會突然地爆裂。紅色,或是黃色的氣球。
請你過來。
夏政頤發現自己並沒有因為換了住所而睡不著。以往總是因為認床關係而伴隨的失眠眼下卻不再發生。甚至他還做起了又深又長的夢。
夢裡墊著藍色的光。背景四周熒熒發亮。他循著光走,最後來到了一間屋子。熱熱鬧鬧的,認識的人,關係親密或不親密的都在。他們和自己說話,口吻又親切又平和。
場景一跳,自己已經和別人圍著大桌子坐下來。政頤腦袋上被誰摸了一把,他回頭發現是自己的父親,正一邊輕輕把手搭著他的腦袋,一邊向在座的人問著什麼。
難道是聚會麼。走開的父親不久端著大盆子上來了,裡面切得一片片的水果四周一輪便被拿空。政頤嘴裡含一個,聽別人繪聲繪色地說起了笑話。
應該是非常成功的笑話。因為夏政頤笑得直不起腰,笑得幾乎要流出眼淚。
甚至笑得從夢裡醒來。
原來是真會有這樣的情況,以前不信,可現在自己是真的從夢裡笑醒。哪怕醒來後不記得那具體是什麼樣成功的笑話,不記得是誰說的,不記得前因後果,卻能深刻地結實地記得自己在夢裡開心地捂著嘴為了不被水果嗆著,笑聲清晰明亮無法遏止。
定定地望著黑暗中的天頂。
沒有半點雜質的,幾乎完美的,非常非常,非常歡樂的夢。
夏政頤翻了幾個身後,把腦袋用枕頭壓起來。
週四早上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