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他起得很早,天剛矇矇亮、雞鳴三鼓的時候,他就出來了。長期他有一種習慣,雞叫第一遍的時候,起床,第二遍的時候,洗漱,第三遍的時候,他已經走在了青石板的路上,整個人就似手中出鞘的劍一樣,冷酷、剛毅,閃著陣陣寒氣。
——沒有什麼力量能把他打倒,也沒有什麼痕跡能逃過他鷹一樣敏銳的眼睛。
就在剛走上後花園長廊的時候,他看到了柳楓。柳楓和柳風只差一個字,卻是柳氏家族中他最不願意見到、也最瞧不起的人。
柳楓是一個油頭粉面吃軟飯的人,是靠女人生活的人,頭髮是好看的黃色,柔順垂下。笑容親和,溫煦無比。他的眼睛是飄滿櫻花的天空,迎風流淚。他的身形嬌小,正好適合被人擁抱。
——吃軟飯的這種男人,要麼是沒有骨氣的人,要麼是變態的人,如果他們日後沒有起色,他們就會反過來怨恨你;如果他們飛黃騰達,那麼他們第一個要踹掉的就是你——因為你是他的恥辱。
以防萬一實在不想看到這個“一見就噁心、再見就要吐的人”,可是,柳楓卻偏偏一挪一扭地走了過來,而且走得很快,好似要過來“投懷送抱”。他一路小跑,眼神十分兇邪怪異,在小奔中卻忽然撥出了刀,一刀就割下了自己的頭。
頭骨碌碌地落了下來,滾了幾圈,恰好滾在了以防萬一的腳下,眼睛中好似還帶有一種邪惡嘲弄的笑意,直直地盯著他。
以防萬一的瞳孔突然收縮,差點嘔吐出來。
空氣裡彷彿飄著玫瑰、紫色薰衣草的淡淡香氣,若有若無,一片落葉剛好飄飛了下來,好似暗示著這是一個多事之秋。
以防萬一忽然感覺面板開始乾結、關節僵硬,動作失常,幻聽幻視,產生一些海市蜃樓般的虛幻感應。他大叫,狂奔,發瘋,一邊發出如野獸一樣淒厲的聲音,一邊突然用本該刺向敵人的劍,一下子挘�狹俗約旱難屎懟�
鮮血如蘭花一樣開放,他的人卻還在往前衝,直到衝過長廊,才倒了下來。
他什麼都預防到了,唯獨沒有防到的就是他自己。
一朝醒來,已是換了人間。
如果你沒有到過地獄,那麼現在的柳園就是地獄最深處的地方。如果你不明白什麼是“無法想象的黑暗”,那麼現在你就明白了。如果你沒有見到過“慘絕人寰”,那麼現在你就看到了。
聽到慘叫聲,龍軍衝出房間,就看到了這異常恐怖的一幕。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情景,繞是雲先生見多識廣,也是觸目驚心。
有一護院急步上前檢視隊長的情況,龍軍大喊:“不可!”卻也遲了一步,那位護院剛進入“以防萬一”三尺之內,突然如中邪般五孔出血、抽搐、倒地。見此情景,有人忍不住往外衝,想逃離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才跑至大門,突然大叫一聲,口吐黑沬,撲倒在門前。
恐慌如瘟疫般迅速在整個柳園蔓延開來。
冰荷在這樣的情況下卻顯示了作為第一夫人的幹練、沉著和勇氣。她立刻將人員進行了重新調整,下令將大門緊閉,請花招和她的手下徹查毒源,又將家眷老小全部撤入書房,以書房為中心,佈置了三道警戒線,閒雜人等不得出入,由龍軍帶一隊人巡視,並親自和雲先生、小姿坐鎮支援,分派得有條不紊,恐慌的情緒稍有所緩解。
但很快又傳來了噩耗:出去尋找柳風的五批人,全部遇難,無一生還!
一時又人心惶惶、草木皆兵,風雨欲來。
龍軍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對柳園的幾個“地方”進行了仔細巡查,他看的地方也很奇怪,帶著一隊人,既不看人多的大廳、也不看柳風小妾們的香豔臥室,卻看的是水井、廚房、雞欄、馬廄、狗舍、陰溝等一類不顯眼的地方。
大敵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