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皇后淡然一笑,說道:“皇上子孫滿堂,臣妾卻沒生一個好兒子。臣妾造的哪門子反呢!”
“你對東倭使者下毒,不就是想挑撥朕跟東倭之間的關係,逼他們出兵,然後再伺機而動嗎?”皇上冷笑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豐宗鄴那個老賊因地震被砸死,你們父女的一盤好計劃被朕給掀了出來!”
豐皇后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皇上的火氣卻再次被激發起來,他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走到皇后的榻前,怒聲質問:“朕與你幾十年的夫妻,自問帶你不薄。朕在一天,你穩居中宮母儀天下,縱然朕先你一步而去,你也是無人撼動的母后皇太后。你為何要如此待朕?為何?!”
豐皇后哈哈冷笑,笑得眼淚橫流,方吸了一口氣,恨恨的說道:“說什麼幾十年的夫妻情分,當初皇上還未曾登基之時,便早已經防著我們豐家了。那時候,我的琀兒才只有三歲啊!皇上看著他在我的懷裡慢慢嚥氣的時候,夫妻情分在哪裡?!”
二皇子云琀,皇后嫡子,三歲夭折,死於鴆毒。
“皇上以為事情做得慎密,就永遠不會有蛛絲馬跡嗎?”豐皇后冷冷的笑著,“我始終不知道,親手殺死自己嫡親的孫兒是什麼感覺!更不知道身為父親,看著兒子慘死又為何能無動於衷!”
皇上忽然背過身去,仰著頭看著頭頂上華麗的藻井,許久不語。豐皇后卻再也收不住,乾脆推開被子下了鳳榻,只穿著一襲單衣走到皇上面前,連聲責問。
鳳儀宮門口,大太監懷恩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眼觀鼻鼻觀心,對內殿裡帝后的對話充耳不聞。
許久,皇上才從內殿裡出來,懷恩趕緊的跟了上去。
鳳儀宮寢殿門外,大片的雪花飄飄揚揚的落進來,廊簷下墨玉臺階上一片雪白。
皇上立在玉階之上,眯起眼睛把鳳儀宮裡的一切掃視一遍,方緩緩開口:“皇后豐氏,出言不遜,忤逆朕躬,不賢不慈,挑撥皇室子孫險禍起蕭牆,如此陰險女子不配母儀天下,自即日起,褫奪封號,貶為庶人,囚禁冷宮,令其靜思己過。”
懷恩躬下身去,用他那千年不變的公鴨嗓應了一聲:“是。”
雲瓊哭著上前去撲倒在皇上腳邊,哽咽道:“父皇!母后還病著!您怎麼能這麼絕情!”
皇上皺眉看了跪在地上的女兒,慢慢地彎腰伸出手去把她從自己的身上拉下來,吩咐旁邊的宮女:“送四公主回去!”
宮女不敢多說,忙上前來左右架起四公主便往外走。
“放開我!放開!”雲瓊瘋了一樣掙扎。
皇上卻像是沒看見一樣,一步一步下了臺階,踩著寸許厚的積雪緩緩地離去。
懷恩弓著腰默不作聲的隨著皇上剛行至鳳儀宮的宮門口便聽見身後一聲慘叫:“母后——”接著便有宮女們連聲喊道:“不好了……皇后娘娘自縊了!”
懷恩看著頓住腳步的皇上回頭看,便欠身低低的問了一聲:“皇上,這……”
皇上臉上怒色未平卻又生氣一股哀色,卻最終還是冷哼了一聲,說道:“朕已經下旨褫奪了她的封號,誰還稱她為皇后,便是忤逆之罪。”
“是。”懷恩再不敢多問,攙扶著皇上上了龍輦,緩緩離去。
皇后豐氏被廢的旨意當天便昭告天下。
如果說皇上賜豐宗鄴諡號‘侫’字讓文武百官開始猜測豐家這艘大船是不是要沉,那麼廢后的旨意無疑便是一道巨浪,直接把那艘大船掀翻,沉入海底。
一時之間,文武群臣都沉不住氣了。那些跟豐家素來有瓜葛的大臣們開始閉門焚書,把這些年來跟豐家來往的證據全都付諸一炬。而那些素來與豐宗鄴不合的人更是蠢蠢欲動,想盡千方百計蒐羅證據上奏摺,參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