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劍很想大聲地向父親坦言:孩兒們所做正是承熊成基之大業,正是反對滿人獨攬海軍大權之時弊,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改口說:&ldo;父親大人所言,孩兒謹記了。&rdo;他的回答竟然跟儀鳳的答一模一樣,這也許正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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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道衙門高階偵探福貴著鐵祥的密令摸黑走進上海老城廂的棚戶區。
從一間間棚戶的柴門裡洩漏出來的燈光照亮了泥濘不堪的土街,將福貴的身影放在得很猙獰,象搖晃不停的魔鬼。他一邊踩著發出吱吱響的爛泥,一邊在心裡詛咒交辦這筆買賣的鐵祥。
今天下午,鐵祥約了他在夷場租界的一片小酒鋪裡吃老酒。一盤蒸熟的毛蟹橫七豎八地伸著手茸茸的尖腳,似乎在撓福貴忐忑的心:鐵祥要他找人綁架去南京見張勳的儀鳳格格!
福貴吃了一驚,說:&ldo;她可是我們滿人,還是格格自家人抓自家人,你瘋啦?&rdo;福貴是個冥頑的滿人,凡是反對、排斥漢人的事毫不猶豫地都做,反之,凡是滿人的長短一概袒護。
鐵祥說:&ldo;我出此下策,完全是被陳定劍逼出來的。我們滿人要相聚最終掌握海軍大權,非排斥陳家在海軍中的勢力不可。陳定劍可是陳家的砥柱,撬開它,我鐵祥就少了一個勁敵。&rdo;
福貴本來對漢人就素無好感,果然動了心,說:&ldo;原來是老鱉吹號子‐‐有原因(圓音),請大人明示。&rdo;
鐵祥說:&ldo;找個可靠的人把事情辦清爽了,不許洩漏我的身份人,更不準傷格格一根毫毛,記住,只是嚇嚇她,不許她去見張勳。這是定金,事成後再付一半。&rdo;說著掏出兩根金條放在福貴的眼前。
福貴兩眼一亮,收了金條,附著鐵祥的耳邊低聲問:&ldo;告訴小人,事後怎麼收拾攤子?&rdo;
鐵祥附耳說出了一個狠毒的主意,令福貴不寒而怵,鐵祥又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將剩下的話說完:&ldo;事成以後,再付另一半。&rdo;
福貴又問:&ldo;要稟報導臺杜大人嗎?這可是在他的地盤做了一樁買賣,強龍難壓地頭蛇。&rdo;
鐵祥狂妄地哼了一聲,說:&ldo;井水還是不犯河水的好!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紕漏,誰也休想脫幹係!&rdo;
福貴嚇得腦門上沁出一層鹽粒大的汗珠子來。
福跚正是懷著這種戰戰兢兢的心情去找烏鬼的,也只有鬼和他的一班菲律賓槍販幹這一票買賣與海軍滴水不沾。不過他與烏鬼結過仇怨,當初烏鬼賣槍給光復會龍頭五爺,他帶衙役來抓來烏鬼,事後雖然開釋了,但是他不是得不提防。他走到烏鬼住的棚戶門口,掏出別在腰帶上的一支&ldo;鬼炮&rdo;,輕輕在開啟板機,順著從柴門拽出的一縷燈炮往前走,慢慢地推開虛掩的柴門,只見烏鬼習慣地盤坐在一疊木箱上,用大拇指蘸著口水在數著一疊鈔票。福貴躡手躡腳地走到烏鬼的身後,用&ldo;鬼炮&rdo;頂著烏鬼的後腦勺,說:&ldo;慢慢地轉回頭來,有生意和你談。&rdo;
烏鬼慢慢地轉過身來,齜著一口被鴉片燻得烏黑髮亮的牙齒朝他詭笑,讓他看了毛骨悚然。
轟地一聲,一張漁網從棚頂落下來罩住了福貴。幾個烏鬼的手下從門外湧進來,七手六腳地繳了&ldo;鬼炮&rdo;,抓了福貴。烏鬼嘿嘿地乾笑,說:&ldo;從你一踏進老城廂,就有人向老子報告了,你不定期再想把老子捏在手心玩?&rdo;他說的還一口洋涇浜英語,不忘福貴捕過他的過結。
福貴聽得懂洋涇浜英語,也說和夾生夾熟,急忙宣告:&ldo;烏鬼,別算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