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銳利、明確的堅定,說明他一直避開陌生人不是出於靦腆,而是故意的。
“你很餓,”他說。
“是的,先生。”這是我的習慣——向來的習慣,完全是直覺—一簡問簡答,直問直說。
“幸好三天來的低燒迫使你禁食,要是一開始便放開肚子吃就危險了。現在你可以吃了,不過還是得節制。”
“我相信不會花你的錢吃得很久的,先生,”這是我笨嘴笨舌、粗裡粗氣的回答。
“不,”他冷冷地說:“等你把朋友的住址告訴我們後,我們可以寫信給他們,你就又可以回家了。”
“我得直率地告訴你們,我沒有能力這麼做,因為我既沒有家,也沒有朋友。”
三位都看著我,但並非不信任。我覺得他們的眼神裡沒有懷疑的表情,而更多的是好奇。我尤其指小姐們。聖·約翰的眼晴表面看來相當明淨,但實際上深不可測。他似乎要把它用作探測別人思想的工具,而不是暴露自己內心的視窗。眼神裡熱情與冷漠的交融,很大程度上不是為了鼓勵別人,而是要使人感到窘迫。
“你的意思是說,”他問,“你孤孤單單,沒有一個親朋?”
“是的。沒有一根紐帶把我同哪位活著的人維繫在一起,我也沒有任何權利走進英國的任何人家裡?”
“像你這樣年紀,這種狀況是絕無僅有的。”
說到這裡我看到他的目光掃到了我手上,這時我雙乎交叉,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我不知道他在找什麼。但他的話立刻解釋了那種探尋。
“你沒有結婚?是個單身女人?”
黛安娜大笑起來。“嗨,她不會超過十七、十八歲,聖·約翰。”她說。
“我快十九了,不過沒有結過婚,沒有。”
我只覺得臉上—陣熱辣辣的火燒,一提起結婚又勾起了我痛苦和興奮的回憶。他們都看出了我的發窘和激動。黛安娜和瑪麗把目光從我漲得通紅的臉上轉向別處,以便使我得到寬慰,但是她們那位有些冷漠和嚴厲的哥哥卻繼續盯著我,直至他引起的麻煩弄得我既流淚又變臉,
“你以前住在什麼地方,”他此刻又問了。
“你也太愛打聽了,聖·約翰,”瑪麗低聲咕噥著。但他帶著誘人肺腑的堅定的眼光,將身子俯過桌子,要求得到回答。
“我住在哪兒,跟誰住在一起,這是我的秘密,”我回答得很簡略。
“在我看來,要是你高興,不管是聖·約翰還是其他人的提問,你都有權不說,”黛安娜回答說。
“不過要是我不瞭解你和你的身世,我無法幫助你,”他說。“而你是需要幫助的,是不是?”
“到現在為止我需要幫助,也尋求幫助,先生——希望某個真正的慈善家會讓我有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以及讓我把日子過下去的報酬,就是能滿足生活的必需也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位真正的慈善家,不過我願意真誠地竭盡全力幫助你。那麼首先你得告訴我,你習慣於幹什麼,你能幹什麼。”
這會兒我已經吞下了茶點,飲料使我猶如喝了酒的巨人,精神大為振作,它給我衰弱的神經注入了新的活力,使我能夠不慌不忙同這位目光敏銳的年輕法官說話,
“裡弗斯先生,”我說著轉向了他,像他看我那樣,堂而皇之毫無羞色地看著他,“你和你的妹妹們己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一個最偉大的人,能為他的同類所做的,你以你高尚的殷勤,從死亡中拯救了我。你所施予的恩惠,使你絕對有權要求我感激你,並且某種程度上要求知道我的秘密。我會在不損害我心境的平靜、自身及他人道德和人身的安全的前提下,儘量把你們所庇護的流浪者的身世說個明白。”
“我是一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