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謝傅突然看見角落垃圾堆蹲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兩人衣衫襤褸可以判斷是逃荒至此的災民而非本縣百姓,兩人窸窸窣窣的做著一些小動作,卻不知道在幹什麼?
只聽那個小的歡喜道:“爹,有肉吃了。”
謝傅聞言一驚,眼下無錫縣缺糧少食,哪有什麼肉可吃的,他曾在書中看過易子而食的記載,莫非兩人吃的是病死的……卻不敢再想象下去,連忙快步走了上前。
兩人聽到聲音,猛地回頭,落入謝傅眼中卻是餓的骨瘦嶙峋的一對父子,汙穢不堪的臉上只能看到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兩人手中緊緊捉住一物,護在胸前,警惕的看著謝傅。
當謝傅看見男子手中捉到是一隻老鼠,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突然腦中靈光一現,表情隨著一驚,他想起來了!
在揚州大明寺,曾看過一本梵文遊記,書中提到過西域某地曾發生過一場大瘟疫,傳染性極強,在近半年的時間蔓延至整個國家,竟有十之三四的人口死於這場瘟疫。
染者病狀就是與剛才那個發狂男子一般,書中似乎提到瘟疫的傳染源可能是動物,其中一種猜測就是老鼠這種動物。
再結合現代知識,也就是鼠疫了!
謝傅越想越有可能,西域那場瘟疫也是發生在大饑荒之後,眼下無錫縣無糧可食,這些災民餓到極點,平時老鼠這種混跡最骯髒地方,身體攜帶有多種病體的動物自然就成了災民口中的食物。
鼠疫在這個醫學低下的時代是何等的可怕啊!
謝傅嚴肅道:“這種東西是不能吃的!”話剛說完,男子卻直接就對著老鼠生咬了一口,扯出血來,連毛一併吞進肚子,對於他們來說,乾柴都能吃,還有什麼是不能吃的。
謝傅大吃一驚立即跑上前去,這一大一小以為謝傅是要來搶他們的食物,兩人轉身就逃。
謝傅追了兩個街口,只見兩人混入一堆靠在牆壁稻草堆裡面去。
謝傅撥開稻草堆,一個狗洞映入眼中,謝傅剛想鑽進去,見這狗洞太小,他根本鑽不進去,只能作罷,唉的痛惜一聲,疾步朝縣衙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一個衙役,讓他帶話,讓黃主薄速速來縣衙見自己。
回到縣衙書房,謝傅立即提筆疾書,以元鏡先生的名義向自己相識多年的蒹葭先生寫了一封信,書信中陳述常州大地區瘟疫爆發情況,以及自己一些控制瘟疫傳播的舉措和見解,著重陳述自己對可能爆發鼠疫的猜測和判斷。
他與蒹葭先生透過書信聯絡,相識多年,以蒹葭先生的才識,自己能夠想到控制瘟疫的方法,相信蒹葭先生也應該能夠想的到,單單這鼠疫卻是難以想到。
一者,在華夏大地從未有過類似事件,他也是從一部西域遊記中看到過有關記載。
其次,他先看見這類病症,又偶然看到那對父子啃食活鼠才得到啟示。
第三,他有這現代人的醫學知識,否則就算再如何聰明絕頂也想不到這一點來。
在謝傅心中這位老友應該是很有名望的人物,希望他能夠得到啟示,力挽狂瀾。
當然如果這一切都是杞人憂天,那最好不過了。
寫完之後,謝傅朝紙面輕輕吹了一下,吹乾墨跡,其實就算不署名,憑自己的筆跡,蒹葭先生也能夠認出是他所寫,將信裝進書函封緘,突然卻想起不知道如何寄出這封信。
在揚州城的時候,他是透過一名行走在蘇揚兩地販賣蘇紗的商人送到蘇州城去,至於其中如何中轉,他並不清楚。
有的時候蒹葭先生會在信中詢問,為何久未回信,卻是因為這名商人時而沒有行走,這信就沒法送出去,謝傅常隨意找個藉口掩飾過去。
兩人書信往來能夠維持多年而不中斷卻是極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