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都攤牌了,她卻還,還——
見他不亂動了,曲孝珏凝眼看住他,眼底之人的神色冰冷淡淡的瞧著自己,倒像自己在做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
他此時還能歸於素日冷靜,她驀然便覺心內無限酸澀委屈,將頭壓在他胸口,低身道:“你不讓我有他人,自己卻將我推得更遠——如果我不找你,你從不主動來見我 ,應該我問你,你想怎樣……”
許晚之一噎,片刻找回聲氣:“曲孝珏,你之於我,原本只是陌生人。”
“你總說這些傷人的話……”曲孝珏斂聲一嘆。
一手悄然爬上她的背部,許晚之突然發力扣住她脊背欲將她死命掀開,身體陡然一重,曲孝珏完全不管這樣的威脅,湊近他的鎖骨齜牙咬了一口。許晚之驚怒交加,立即格手來到兩人之間微薄空隙,想也沒想便要一巴掌拍到她臉上。
“阿晚,我為你生個孩子如何?”帶著些微嘆息與澀膩的語氣,就這樣從他的胸腔透了出來,許晚之瞥著胸前那顆腦袋,那一掌,如何也拍不下去了。
“你說什麼?”慢慢收手頓了片刻,他用一種難言的語調,終是問了一遍。
“我們生個孩子。”曲孝珏一笑,如是說道。
道謝
沈曠下午就走了,聽說他的家鄉離這裡有整整四天的路程,許晚之忍不住眼抽了一下,果然交通問題極其考驗人的耐性,讓他莫名奇妙的生出些寸步難行的感覺。做為一個大家之夫,月例銀子這種東西是少不了的,沈曠只肯受五兩銀子,這已經是極寬限的準備了。
車婦是由曲扇親自挑的,保證穩妥。許晚之第二次走出曲家大門,竟是為了在這個時代送人。
“阿之,不必送啦。”沈曠笑著揮揮手:“大恩不言謝,我會一直記得你的。”
“一路平安。”許晚之默了一默,果然沒有再送。
由此生活又安靜下來。許晚之暗自感嘆這段時間若在以往來說閒得實在不可想象,真這麼活上一輩子,他絕對全身都是懶骨頭,而且還是壯壯的懶骨頭。
夜晚,曲孝珏又命了上次那個小廝來請他用膳。許晚之想了一想,沈曠的事說到底都是曲家在為他出錢出力,自己做為那位“熱心”人士,反而並沒有幹什麼正經事。既然欠了人情,再過河拆橋拂人臉面,他有點做不出來。
因此,難得好說的立即答應去了,跟她道個謝吧。
晚膳擺在離他的院子不遠的一個涼亭內,顯然是顧忌到今日天氣頗大,圖個清爽。許晚之出門時還可見熹微的落日殘霞,走這一路,各處都點了燈,通往涼亭的那條石道,已是掌滿燈籠,燭光燦爛。
“夫君。”不用說用這個調調叫這兩個字的人,曲孝珏先到,徑直自斟兩杯,見他從燈火瑩瑩處慢步走來,眼角微微一眯,淡淡的喚道。
許晚之點點頭,進入亭內坐下,率先開口:“沈曠的事,謝謝你的幫助。”
斟起一瓷杯差推到他身前,曲孝珏淡淡一挑:“既然是別人的事,夫君之謝,談何而來?”
誰讓他心思犯病覺得沈曠憨實可親,自然的把他當成在自家長大的表弟了呢!“人是我招來的……總之,謝了。”
懶得去找那些理由,事實上他只是這樣做了。
“有理。”曲孝珏看他一眼,不再在這個問題上追究:“我記得你以往就頗為讚歎李廚的綠豆湯,要先喝一碗麼?”
雖然用了問句,手中卻接過一個小廝捧來的瓷碗,穩穩端著遞至他眼前。瞧到碗裡輕冒著些微白氣。許晚之未伸手,挑眉問道:“為什麼湯是熱的?”
夏日,該喝的是涼湯。
“夫君,你的身子,夜晚不宜受用寒涼之食。”曲孝珏那手不進不退,回答得甚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