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撞地走到這裡來的。你們江湖中的仇殺,和我們根本無關,就算這些人是你殺死的,我們也不會說出去,你今天要是放我們走,我一定感激你的好處,今天的事,我絕不會說出去。”
枯瘦老人神色微微一動,冷笑道:“你這娃兒倒有趣得很,我老人家本出不忍害你,只是——”右掌突地一揚,方才接在手中的石硯,便又電射而出,囊兒只覺跟前一花,還未來得及體會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勢如奔雷的石硯,便不偏不倚地擊在他的面門上。
枯瘦老人一無表情地望著囊兒狂吼一聲,緩緩倒了下去,冷然介面又道:只怪你們走錯了地方。”
目光凜然轉向那已撲向囊兒身上,連連痛呼的管寧:老夫只得心狠手辣一些了。”
隨著話聲,他又自緩緩走向管寧,瘦如鳥爪般的手掌,又伸了出來。
管寧眼見這方漸成長,本願享受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的幼童,競為著自己,喪失了性命,心中但覺悲憤填膺,突然長身而起,滿含怨毒地望著這冷酷的魔頭,只要此人再走前一步,他便會毫無猶疑地和身撲上。
哪知這枯瘦老人目光轉處,全身突地一震,眨眼之間,面上便滿布驚恐之色。腳步一頓,肩頭微晃,突地倒縱而起,凌空一個翻身,電也似地掠了出去,只見那寬大的彩袍微微一飄,他那瘦如風竹的身軀,便消失在亭外沉沉的夜色裡。
管寧一怔,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雖是個聰明絕頂之人,但究竟初入江湖,遇著此等詭異複雜之事,本己茫無頭緒。哪知這事的演變,卻越來越奇,莫說是他,便是江湖歷練比他更勝十倍之人,也無法明瞭此事的究竟了。
他茫然怔了半晌,心中突地一動,回過頭去,心頭不禁又是驀地一跳,全身的血液,幾乎也為之停頓下來。
那垂首而立的自袍屍身,此刻競已抬起頭來,一雙深深插入欄水中的手掌,也正自緩緩向外抽出,夜色之中,只見此人眉骨高聳,鼻正如削,面色蒼白得像是玉石所雕,一絲血漬,自發際流出,流過他濃黑的眉毛了緊閉的眼險,沿著鼻窪,流入他額下的微須裡。
這蒼白的面色,如雕艙面目,襯著他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袍,使他看來有如不可企及的神像。
但那一絲鮮紅的血漬,卻又給他帶來一種不可描述的悽清之意。”
管寧目瞪口呆,駭然而視,只見這遍體白衫的中年文士,緩緩張開眼來,茫然四顧一眼,目光在管寧身上一頓,便筆直地走了過來。
管寧心中暗歎一聲,知道自己今日已捲入一件極其神秘複雜的事件裡。是福是禍,雖然仍末可知,但此刻看來,卻是已斷言是禍非福的了。
這白袍文士,人一甦醒,便向自己走來,定然亦是對自己不利。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自己一個局外人忽然插入此間,自然難怪人家會對自己如此。一念至此,他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索性動也不動地站在當地,靜觀待變。
哪知這中年文士走了兩步,憲地停了下來,目光一垂,俯首尋思了半晌,似乎在想什麼。管寧又是一奇,卻聽他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
猛地伸出手掌,連連拍打著自己的腦袋,不斷地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聲音越來越大,突地拔足狂奔,奔出亭外,奔下石階,只聽得他仍在高聲呼喊著。
“我是誰……我是誰……”,叫喊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沉寂。
於是中已茫然的管寧,此刻更有如置身黝黑深沉的濃霧之中,摸不著半絲頭緒,只覺自己乎日對事物付度的思考之力,此刻卻連半分也用不上。心胸之中,被悲憤、哀傷、自疚、詫異、驚奇、疑惑——各種情感堵塞得像是要裂成碎片似的。
此事原本與他毫無關係,然而,此刻卻改變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