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一笑,他目光還在盯著馮宛。好一會,他說道:“宛娘,府中這個情形,你便不著緊麼?”
他慢慢說道:“嫵娘她們都變得安靜了,似乎只有夫人,無畏無懼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
馮宛自是知道,他是在問她,她為什麼不害怕?嫵娘眉娘她們都怕被他賣了送了,她這個提出過要和離的婦人,到底有什麼憑仗?
說出這話的趙俊,雙眼直直地盯著馮宛。
他在等著她回答。
馮宛沒有回答,她只垂下雙眸,淡淡一笑,道:“夫主若是無事,妾告退了。”
馮宛剛剛走出兩步,趙俊聲音一提,說道:“你與衛子揚有約?”
他刷地回頭,瞬也不瞬地瞪著馮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不是早就與衛子揚約好了?你與我和離,然後到他身邊去?”
馮宛抬頭。
她靜靜地看著趙俊,有點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為什麼還要在乎這個?他不是與大公主走得近了嗎?如果自己離開了,他正好娶了大公主啊。
趙俊的眼眸中閃著痛苦,馮宛靜靜地看了他一陣,搖頭道:“不是。”
她轉過身,輕聲說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夫主難道不知道,我從不會妄想的。”說罷,她飄然入房。
第七十七章 馮宛有孕?
趙俊目送著馮宛離去的背影,薄唇抿成一線,緊緊的。
明月漸上柳梢頭。
馮宛讀了一會書後,把書簡放下,側過頭,看著窗外明月鋪灑的大地。
月光淺淡中,她雍容挺直的身影,宛如千古不變的岩石,平穩中,透著亙古的自在。
弗兒站在角落處,似是看出了神。
好一會,她低下頭來,望著自己削瘦的陰影。弗兒的唇咬了又咬,咬了又咬。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走到馮宛身後,跪在地上,她怯怯的聲音傳來,“夫人,那粥裡的毒,應是野兒下的。”
野兒,是服侍眉娘和絹兒兩人的婢女。
馮宛慢慢回頭。
燈火下,她秋波如水,詫異地看著弗兒,馮宛輕緩地問道:“何出此言?”這語氣中,聽不到半點緊張,或者說,半點在意。
弗兒忍不住抬起頭來,狐疑地看了馮宛一眼,對上黑暗中她幽亮幽亮的雙眸,弗兒嚇得連忙低下頭來。
馮宛雖然不在意,可她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弗兒還是要把自己的觀察所得說一說的。
咬緊唇,弗兒壓低聲音說道:“剛開始煮粥時,野兒來過一次,奴看到她在煮粥的陶鍋旁停留了一會。”
說到這裡,弗兒細細分析道:“煮粥前後,接觸過粥的只有我,左兒,還有野兒。嫵娘是左兒的主子,她不敢也不可能做出對嫵娘不利的事。我是夫人的人,沒有夫人的命令,我不會出手,只能是那野兒。還有夫人,你說過不再追查後,眉娘還笑了。弗兒以為,野兒就是眉娘派來的,她把郎主留在房中,便是不想讓人生疑。”
這一番話,分析得條條是道,不管是各人的立場,還是動機,都看得很準。
月光下,這個瘦弱的,老實巴結(交?)的女孩子,一邊說,一邊抬著頭,用她那雙憨厚得樸實,又透著精靈的眼睛看著馮宛。
特別是馮宛看來時,她的眼神純粹乾淨得毫無塵垢。彷彿,馮宛在她看來,便是她的天,便是她效忠一生的主子,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欺瞞於她。
弗兒這是在表現她自己。特別是那句‘我是夫人的人,沒有夫人的命令,我不會出手’的話,更是在非常直接地表明瞭她的立場。
她要告訴馮宛,她這人既聰明,又忠實。便有點小小的心事,那也是聰明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