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嗎?
柳雲揚彷彿著了魔一般將整個身子貼了上來,下巴還抵在我的脖頸間一個勁兒地亂蹭,嘴裡也含含糊糊唸唸有詞。可他卻絲毫不介意我打向他的每一掌。
身形一偏,又一掌打空了。我無奈用手胡亂地撲向他的腦袋,噼裡啪啦一頓亂扇,他卻沒叫一聲疼。
不要……不要……
大手忽的一把攥住我的前襟“叱啦”一聲撕下一片衣料,我只覺胸前一涼,眼見腰間的束帶就要鬆開了!
“嗯……”這次換他悶叫一聲,柳雲揚終於中了我一掌,卻還是抱著我翻倒在地。
身後的人已經一動不動,我卻還能感覺得到趴在肩上的那顆頭還在呼氣。手肘用力一拐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我翻了個身站了起來,見他雙目微暝,已然昏了過去。
夜色微重,四周卻無一人,只有我微重的喘息聲。
蟲鳴漸起,“吱吱、吱吱”——除此之外,是死一般的寧寂。
黯淡的樹影之後卻有些許異樣,莫名地氤氳著某種危險的氣息。
房簷上一人在隱藏許久之後突然間飛身後退,迅即便消失在夜色中,無影無蹤。
不對不對,哪裡不對……
心驚膽戰地逃回臥房,才發現其他人早已經睡下了。也好,省得要我解釋這一身破衣爛衫是怎麼回事兒。
今晚的事實在太突然了,我怎麼也不會想到遇上那麼……唉,不去想吧,別想了,說不定明天就沒事了,說不定是那柳雲揚夢遊呢……
可想起那時他眼裡空洞的神情,除了一絲恐懼,更多的卻是疑惑不解。
自我安慰著躺了許久,卻還是輾轉難眠。
因為半夜涼,所以窗子都關著。空氣一不流通,便有種汗水加破布發酵後的氣味。
對於我這個小時候睡慣了別人家屋簷的人來說,幾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並沒有什麼習不習慣的問題,只是某些人的惡習讓人難以忍受,比如——腳臭。
我實在是納悶,既然你們有心要攀金附貴,幹嘛不把自己收拾利索點兒呢?身為女孩子,怎麼能這麼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異味呢?難道她們自己聞不到麼?洗個腳就這麼困難?她們就一點兒也不難為情?
忍了又忍,我的鼻子都快被自己捏腫了,憋氣憋得大腦也是一陣一陣的缺氧——TNND,今晚存心不讓人睡了是不是?
已近下半夜了,那四個人也早已酣然而眠,卻偏偏折騰得我一個人睡不著。我忍無可忍抱了被子小心翼翼地推門出來,又輕輕地把門掩了回去。
啊——老天啊,新鮮的空氣!我狠狠地大吸了兩口,甩甩頭清了清穢氣,然後望望院子裡,想找一處暫時的棲身之地。
在柳府來說,婢女們住的地方並不算簡陋,一般是四五個丫鬟住一屋,共享一個小跨院兒,幾個跨院兒合用一個廚房。在這小巧的庭院裡還栽著些會開花的不知名植物,茂盛地仿若一座花園。而在正中,正好擺設著一套雕刻粗獷的長方形石桌凳——看來,今晚也就只能在這兒將就下了。
雖然秋天露宿有些自討苦吃,可我寧願得風寒病死也不願回屋被活活燻死。把被子均勻地鋪展在桌子上,我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捏起幾個被角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睡在花草幽香的包圍之中,又有如此清新的空氣相伴,真是愜意……
之前的意外已經摺磨得我有些精疲力盡,一倒下,睡神終於光臨了。
許是夜裡露水太重,夢裡常感覺得到鬢髮被打溼後黏在臉側,癢癢難耐。等到猝不及防的一聲雞鳴,我惶然睜眼坐起,緊接著便是“啊”的一聲慘叫。
唉——丟死人了丟死人了,睡著睡著竟然滾到桌子底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