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露出從容淡笑,縱使前面是未知的人生,她也不後悔赴這前世的殤戀,義無反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過,好歹我也是個大夫,哪有那麼容易死……”
話未說完,夜天凌手臂一緊俯身封上她的唇,斬斷了她的話語,極為霸道的炙熱和深柔的憐惜隨著他的呼吸攪進心湖,碎起千層浪,散入心神醉濃。
直到卿塵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在他的氣息當中,化成飛沫淡煙,化成他的一部分,夜天凌輕輕放開了她,深邃的眸中似是有什麼細微碎裂,沉澱下深深擔憂。
他抵上她的額頭,輕聲低語:“你若要陪著我,便要陪我一生一世。”
卿塵笑著環上他的胸膛,猛的拉著他在殿中旋轉,俏聲笑道:“我會的,四哥,我要陪著你,看你君臨天下,看你馬踏山河,看你靖安四海,看你締造盛世,我要你天天都笑著和我在一起!”
她笑的那樣清脆,那樣開心,彷彿整個世界的歡樂都握在自己手中。白袍貂裘在身後長長的撒開,迤邐秀美,大殿裡迴盪的餘音隨著輕紗飄揚,燭火搖曳,舞出耀目的絢麗。
夜天凌似是被她的笑聲感染,清寂、冰冷、憂痛、傷恨都化做無形,紛紛碎淡。這一刻他情願與她做一對痴男怨女,墜入紅塵萬丈,夢醉神迷,永遠也不要醒來。
千古江流百回瀾
大江東流,波瀾千古。
蜀中平原天府之國,田疇萬頃,沃野千里,中有大小江河一千五百二十六道,東蜀壅水匯三江之流一路開闊,接滄瀾江而貫通南北,乃是入川重要水路。
天晴萬里,雲淡,風冷。
深秋寒濃,迎面江風拂來吹得裘袍獵獵,涼意襲人。卿塵隨夜天凌踏上壅水大堤一側,江岸數十萬征夫往來挑抬,以竹籠裝石截水築堤,數月之中壅水漸緩,十二道陡門分佈江上,將這滔滔江水扼與指掌之間。
斯惟雲自堤頭回身,迎上前去見禮道:“王爺、王妃!”
夜天凌微微點頭,沿江放眼望去,讚許說道:“不過數月之間,如此工程完工在際,惟雲,我沒有看錯你。”
斯惟雲深深一揖,笑道:“惟雲幸不辱命,更要多謝王妃奇思妙想,若無這十二道陡門,屆時要毀堤放水,損失也不小。”
卿塵迎著江風往遠處極目能見之處看去,青州郡城立於壅水下游,隱約可見,她淡淡一笑,說道:“築堤不易,能省自然要省。這陡門我不過信中這麼說說,誰知你竟真的造成了,若不是親眼看到,還真不敢相信。”
斯惟雲沿卿塵目光看去,突然眉頭一皺:“王爺,惟雲尚有一事……”
“說。”夜天凌淡淡道。
斯惟雲遲疑一下,說道:“壅水攔壩截流將在分水塘中逐漸蓄水,水量不可小覷,陡門一開洪峰洩下,將使江中水位陡增,恐怕……青州、封州及沿岸各郡將有半數成汪澤一片,惟雲斗膽,請王爺三思。”一邊說,一邊看往卿塵。
卿塵自前些日子斯惟雲的來信中早知道他有此顧慮,另有原因便是築堤的百萬工匠多數是來自青、封兩州郡屬,若親手截江水淹家園,恐怕民憤難平。她曾試著與夜天凌提過此事,卻並無結果。
夜天凌負手靜立前方,眉峰微鎖,眸間一片深沉,遠望蜀中平原江河山野,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深冷的氣度,叫人不敢逼視,久久不語。
卿塵知他心中思量,西岷侯的勢力與北晏侯不相上下,蜀中天險,易守難攻,不出其不意剿滅東蜀軍,則極有可能是將這天府平原拱手讓與西岷侯自立稱王。即便是戰而不能一舉毀其主力,整個蜀中早晚亦將淪為殺場戰地,若容他與北晏侯叛軍的勢力合而為一,比起水淹兩州或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她看著斯惟雲,斯惟雲的眼中略有忐忑,但又透出堅定。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