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著她半倚在船沿,溺溺的吻落。良久,唇軟軟的落在她的額際,隨著輕輕的話音蹭得她癢癢的。
“果兒……我曾經在心中無數次的質問上蒼,為何要將我丟到世上來,又對我如此苛刻,讓我受那麼多苦。我曾經多麼恨哪……可是自從有了果兒,所有的苦都得到了補償。我才知道,我來這個世上不是為了受苦的,是為了遇到果兒。只是為了遇到果兒。”他微微的嘆息著,些許滿足,些許不甘。“可是上蒼給我的時間竟是如此倉促。我真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該怨恨。時間這種東西,真是絕情啊。”
她不由自主的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角,篤定的道:“時間哪有倉促,你說什麼哪,完全來的及,你不要亂說。”
他不以為然的輕笑著搖頭。突然身體毫無預兆的抽搐了一下,手捂在嘴巴上,卻仍有縷縷血跡溢位了指縫,滴落在她的身上。她慌張的抱住他替他揉著背心,語無倫次:“不怕不怕,好了好了,一會兒就好了……”
他伏在她的肩上直到強烈的痛苦些許緩解,抬眼看到她臉上掛的淚痕,伸指替她擦淚,染血的手卻在她的臉上殘留了一道血痕,又笑笑的換成袖子,細細的替她擦淨。
她再也假裝不了鎮定,忙忙的去摸船槳,著急著要起程。卻被他從背後抱住了。
她著急道:“你不要搗亂,讓我來划船,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一句話未講完,背上的某處穴位被按到,一陣酥麻過後,她跌落在他的懷中,強烈的睡意隨之湧上來,她卻強撐著不肯昏睡過去,一對驚慌的眼睛睜睜閉閉,嘴唇顫抖著硬憋出話音:“洛羽痕,你個混蛋,你要丟下我……你是最自私毒辣的,別跟我玩高尚,那麼高段的事情是你這種自私小人玩不了的,你就別硬來了。”
他笑了:“還是果兒最瞭解我。你給我記著:永遠不準忘記洛羽痕。”
他的手指纏繞住她的手指,讓兩顆半心戒指緊緊相合:“羽痕將你的半顆心帶走了。果兒是否會為羽痕心疼一輩子?”
會的,會疼死的。她想這樣說,可是睡意已重重的抓住了她,嘴唇只是哆嗦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的唇輕輕落在她顫抖不住的睫上,徹底壓伏了她與睡意的努力抗爭,將她送入沉沉的夢鄉。
他戀戀的抱著睡著的人兒不捨得鬆手。一陣輕輕的水聲毫不意外的由遠而近。抬臉望去,見一葉小舟慢慢的漂近,船上的人正是左護衛。
他抱著果兒,輕盈的飄至左護衛的船上,道:“我送她回去,再走。”
……
數日後的午後時分。太陽漸漸西斜,吹拂過來的海風些微偏涼了。寒非離慢慢走上海邊一塊平坦的礁石,銀髮輕舞,寬大的黑色王袍隨風鼓漲起來,袍沿上繡嵌的金絲流淌著華美的光彩。
待看到礁石的最前端那個蜷坐在厚厚披風裡的小小身影,站住了腳步。憂傷的目光寂寂的落在她一動不動、雕塑一般的背影上。
風有些涼了,他忍不住要出聲提醒她,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不要著涼了。
還沒有開口,就聽到前方傳來做夢一般幽幽的話聲。“寒非離……”她沒有回頭,輕聲說道,“你說,最後那段日子,我夠不夠寵他?”
苦澀從胸口湧上來,瀰漫口腔。答道:“夠。你寵他寵得……不能再寵。”
她懷疑的道:“有嗎?”
有。那個張揚跋扈的唐果,那個總是處處欺壓人的唐果,在洛羽痕的面前,乖順得像一隻貓兒。他無端吃飛醋的時候她百般的澄清安撫,他生氣的時候她撒嬌哄他,他難過的時候她抱在懷裡撫慰,他面臨絕境的時候,她甚至要陪他一起赴死。
還要怎樣寵?
寒非離走近她的身邊,俯低身子,看著她分外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