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少女道:“媽,這人到底是誰?怎麼他也不站起身來,便制住了咱孃兒倆,我瞧他啊,多半
是有邪術。”
那婦人不敢再兇,口氣放軟,向蕭峰道:“咱母女和尊駕無怨無仇,適才妄自出手,得
罪了尊駕,是嗅覺二人的不對了。還請寬洪大量,高抬貴手。”那少女忙道:“不,不,咱
們輸了便輸了,何必討饒?你有種就將姑娘一刀殺了,我才不希罕呢。”
蕭峰隱隱約約聽到了她母女的說話,只知母親在求饒,女兒卻十分倔強,但到底說些什
麼話,卻一句也沒聽入心中。
這時屋中由已黑沉沉地,又過一會,天色全黑。蕭峰始終抱著阿朱坐在原處,一直沒有
移動。他平時頭腦極靈,遇上了疑難之事,總是決斷極快,倘若一時之間無法明白,便即擱
在一旁,暫不理會,決不會猶豫遲疑,但今日失手打死了阿朱,悲痛已極,痴痴呆呆,渾渾
噩噩,倒似是失心瘋一般。
那婦人低聲道:“你運氣再衝衝環跳穴看,說不定牽動經脈,能衝開被封的穴道。”那
少女道:“我早衝過了,一點用處也沒……”那婦人忽道:“噓!有人來了!”
只聽得腳步細碎,有人推門進來,也是一個女子。那女子擦擦幾聲,用火刀火石打火,
點燃紙煤,再點亮了油燈,轉過身來,突然見到蕭峰、阿朱、以及那兩個女子,不禁“啊”
的一聲驚呼。她絕未料到屋中有人,驀地裡見到四個人或坐或站,都是一動也不動,登時大
吃一驚。她手一鬆,火刀、火石錚錚兩聲,掉在地下。
先前那婦人突然厲聲叫道:“阮星竹,是你!”
剛進屋來的那女子正是阮星竹。她回過頭來,見說話的是個中年女子,她身旁另有一個
全身黑衣的少女,兩人相貌頗美,那少女尤其秀麗,都是從未見過。阮星竹道:“不錯,我
姓阮,兩位是誰?”
那中年女子不答,只是不住的向她端相,滿臉都是怒容。
阮星轉頭向蕭峰道:“喬幫主,你已打死了我女兒,還在這裡幹什麼?我……我……我
苦命令的孩兒哪!”說著放聲大哭,撲到了阿朱的屍身上。
蕭峰仍是呆呆的坐著,過了良久,才道:“段夫人,我罪孽深重,請你抽出刀來,將我
殺了。”
阮星竹泣道:“便一刀將你殺了,也已救不活我那苦命的孩兒。喬幫主,你說我和阿朱
的爹爹做了一件於心有愧的大錯事,害得孩子一生孤苦,連自己爹媽是誰也不知道。這話是
不錯的,可是……你要打抱不平,該當殺段五爺,該當殺我,為什麼卻殺了我的阿朱?”
這時蕭峰的腦筋頗為遲鈍,過了片刻,才心中一凜,問道:“什麼一件於心有愧的大錯
事?”阮星竹哭道:“你明明知道,定要問我,阿朱……阿朱和阿紫都是我的孩兒,我不敢
帶回家去,送了給人。”
蕭峰顫聲道:“昨天我問段正淳,是否做了一件於心有愧的大錯事,他直認不諱。這件
虧心事,便是將阿朱……和阿紫兩個送與旁人嗎?”阮星竹怒道:“我做了這件虧心事,難
道還不夠?你當我是什麼壞女人,專門做虧心事?”蕭峰道:“段正淳昨天又說:‘天可憐
見,今日讓我重得見到一個……一個當年沒了爹孃的孩子。’他說今日重見這個沒了爹孃的
孩子,是說阿紫,不是說……不是說我?”阮星竹怒道:“他為什麼要說你?你是他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