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親事是朝廷的試探,也是示好,我想要向朝廷和整個安西表明我的立場,這樁婚事便也是最好的投名狀!”薛凜沉默片刻,竟是坦然承認了,對上明漪清澈如溪,恍若能洞悉一切的雙眸,他頓了片刻,又道,“確實……物件是長寧郡主,是師父與陛下一手促成的。這些年,師父一直覺得愧對長寧郡主,雖然他人在北關,可是,仍然時刻關注著望京城的訊息。”
明漪閉了閉眼睛,沒想到,她那一跳倒是辜負了他們的苦心。“陛下與他……李先生竟是一直有聯絡嗎?”
“嗯。”薛凜點頭,目光仍落在她面上,“陛下很信任師父,也是透過師父,才識得我,信任我,才會一路扶持著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原來如此……明漪想到他明裡暗裡對李鳳嬌的關切,想到他對她說過,他與李鳳嬌有難以道明的淵源,想到她與李鳳嬌在一起時,曾兩次看到的那個暗中窺探、似曾相識的身影,甚至想到了前世薛凜那樣義無反顧地幫她……原來如此!
“前些時日……就是去歲你去望京前一段時日,李先生是否就在望京?”明漪頓了片刻,又問。
“你如何知道?”薛凜眉心一攢,“那時聽說長寧郡主出了事,雖然後來被救了回來,可卻傷了臉,一直在府中,師父放心不下,便特意偷偷去了一趟望京。”
以李摯在安西軍中的位置,陸昭兄弟應該是識得他的,可是她明明在發現李摯時,派了陸昭去查探,他回來卻緘口不言,定是得了李摯吩咐,不得透露他的行蹤。可笑啊,關心自己的女兒,卻偏要行在暗處。張了張嘴,明漪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問他,是不是因為李摯,不管李鳳嬌讓他做什麼,他都會答應。可話到嘴邊,她卻一個字也問不出。好似只要她開了口,那些支撐著她走到他身邊,站到他身邊的信念就會崩塌一般。
可她不問,不代表薛凜也不問,“夫人是如何一眼就認出先生來的?就算你與長寧郡主情同姐妹,就算她與你提過先生,你也不該見過先生才對。”薛凜眼中隱隱透著銳光,將明漪緊緊凝著。
“我猜的。”明漪卻是微抿唇角,沒有半點兒慌張之色,“都督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最會猜了。”
薛凜皺了皺眉,到底沒再追問此事,話鋒一轉道,“你方才那般……是為了長寧郡主抱不平?看來,長寧郡主心中還是怨著師父的?”
怨嗎?明漪也不知道心中對李摯是怎般的情感,在有前生他不顧己身安危想從魏玄知身邊帶走她之後,在知道他今生也不是全然丟下李鳳嬌不管,還曾因為擔心她,去過望京城,偷偷躲在一旁偷看時,心中的感受好像已不是一個簡單的“怨”字能夠概括的了。
可如今的李鳳嬌,必然是怨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明漪仰面看著頭頂瓦藍的天空,幽幽道。
“這事並不怪師父,都是我。師父與我爹是軍中同袍,當年,我爹戰死,臨死前不久剛收到堂叔捎去的信,知道我娘已是不在了,便將我託付給了師父,讓他代父職,教我念書識字,騎馬射箭。師父重諾,戰後便回了蘭州找我,甚至就在蘭州賃了一處院子陪著我。其實說到底,是我爹為人父母的私心,並不想我只是活著,還要活得好,這才請了師父教我。師父本也提過要帶我去望京,是我不願……還趁著師父回望京的時候,瞞著他悄悄參了軍。”薛凜聲音喑啞,帶著點點苦澀,“我那個時候也是不懂事,師父待我好,我便想讓他只對我一人好,他守著我時,我便乖巧聽話,他一走,我便想法子惹事,讓他放心不下,回來看我。那幾年,是我累得他一直望京蘭州兩處來回奔波,還與長公主生了嫌隙……”
“十年前,恰好就是我大哥出任務時,師父在望京收到訊息,怕我出事,這才一定要趕回蘭州。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