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了一趟軍營回來,日頭已經老高了,可東廂房的門還緊閉著,他皺了皺眉,邁步過去,剛到門口,還不及敲門,房門被拉開,許宥一張賊兮兮的笑臉探了出來,“你這死相,急什麼?”
一把刻意尖細的嗓音,加上矯揉造作的一個媚眼,薛大都督險些被許小侯爺這撥騷操作惡心得背過氣去,緩了緩,這才能勉強繃住面無表情的一張冷臉,可還是沒有忍住皺著眉往他身後看,“還沒好呢?”
“哎呀,人家新郎官兒還得被人堵著門,作兩首催妝詩才能進門呢,哪兒像你這麼急?”許宥還想拿腔作調,誰知薛凜一記眼刀掃過來,他渾身一凜,頭皮緊著趕忙恢復了正常聲氣兒,“你也別急,這姑娘家出門總是要麻煩些的。”
薛凜忍了忍,到底沒有直接伸手將他給掀開,扭頭轉身走開了些,他寧願遠著些,本來耐性不錯的,對上許懷安,也能被氣炸了肺。
也沒有等上多久,聽得身後隱隱的動靜時,薛凜轉過頭去,就看見了精心打扮過的明漪娉娉婷婷從門內而來。一身水綠華衣輕裹柔軟腰肢,外披雪白輕紗,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髮髻並不繁複,簡單大方,首飾也都是恰到好處的點綴,薄施脂粉,卻清透得恍若麗質天生,真真是灼若芙蕖出清波,顧盼生輝,在人眼底、心間生根,春風一吹,便如野草瘋長,不期然間,又開出了花,終有一日,花開會成海。
“好看嗎?”明漪步態輕盈走到薛凜跟前,舉起雙手輕輕轉了個身,裙襬蕩起一個圓弧,好像也蕩進了他的心口。
“好看!”薛凜淺勾著唇角,回道,聲音微啞。
明漪聽著這一聲,笑了開來,“能從薛大都督嘴裡聽到一聲誇讚,還真是不容易!”雖然她如今並不是那麼在意外貌和妝扮,可大抵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聽他這麼說,她還是開心得很,心上樂開了花,臉上的笑關不住,轉頭對著許宥和微雨道,“連薛大都督都說好看,這下你倆可以放心了?”
薛凜目光膠著在她身上,挪不開,亦不想挪。
他見過她一身騎服在藍天白雲下的草原馳騁,英姿颯爽;他見過她一身宮裝赴華宴,端莊雍容;他亦見過她一身狼狽,卻神采飛揚,見過她一身隨意,家常中透著憊懶,每一面都是不同,每一面都是她,也每一回都讓他的目光悄悄停駐。她不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可如今,她於他,已是不同,便成了眼底心中獨一無二的最美風景。只他知,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