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子我們只是觀察外界狀況,收看和監聽周遭的世界。在潛望鏡旁邊我們可以監聽民用無線電通訊以及某些衛星電視的內容。我們看到的東西非常可怕:城市正在滅亡,全球的城市都完了。我們聽著來自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最後一則報導,也聽到日本國土本島撤離的訊息,還有關於俄國軍隊兵變的簡略訊息。我們聽說了伊朗和巴基斯坦間發生「小規模的核子戰爭」及後續報導,我們才開始覺得恐怖。以前我們都相信,只有你們美國和俄國才會爆發核戰。至於來自中國的報導,則是完全沒有,無論是地下或官方的廣播都沒有。我們仍在偵測中國海軍的通訊發報,但自從離港以後,所有密碼都被換掉了。沒收到祖國的訊號,代表著威脅存在:可能祖國的艦隊已經奉命要來獵殺我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至少代表祖國還沒有被殭屍消滅。我們在外面亡命的時候,任何新聞都歡迎。
食物漸漸成了問題,並不是馬上就會斷糧,但再沒多久我們就得實施食物配給了。醫藥的問題更大,由於艦上家眷多,無論是西藥或傳統的中藥草都快用光了,很多還是珍貴的特殊醫療用藥。
我們一位魚雷兵的母親有慢性支氣管炎,這位老媽媽對我們船上的某種材料過敏,可能是油漆或機油吧,但這些東西無法從艦上栘除。老媽媽以驚人的速度消耗我們的鼻塞藥。船上的兵器官秦上尉於是建議,從現實來考量,老太太應該被安樂死。陳艦長聽到之後,立刻採取兩樣措施來回應。第一,秦上尉關禁閉一個禮拜,禁閉期間他的食物減半。第二,艦上所有病人停止就醫,但有生命危險者例外。秦上尉固然是個冷血混蛋,但至少他的建議凸顯了問題。如果沒辦法回收利用物資,我們就必須降低消耗的速度。
艦長還是不准我們到海面的棄船上面尋找補給品,就算是一艘看起來完全沒人的船,還是可以聽到殭屍躲在甲板下的刮擦聲。抓魚是個方法,但我們沒有編造魚網的材料,也不敢浮出水面幾個小時待在艦旁邊等魚上鉤。
最後提出可行辦法的是家眷,反而不是船員。他們很多人本來是農民或草藥師,有人隨身帶了幾小袋種子,如果我們能提供必要裝置,就能開始種植食物,讓存糧再延續好幾年。這個想法很大膽,但並非完全不可行。飛彈室絕對大到可以當菜園,盆子跟水管可以利用現有的材料製作,而船上原本就有治療用的紫外線燈(船員會缺乏維生素d),恰好拿來充當人造太陽。
唯一的問題是泥土,我們沒人懂得水耕法、氣耕法或其他另類農作方武。我們需要泥土,而且只有一種方法可以取得泥土。艦長必須好好考慮這一點。組織一小股特遣隊登岸所冒的風險,絕對遠遠大於登上棄船去找補給品。殭屍大戰爆發前,世界上有超過一半的人類文明居住在沿岸,或者接近海岸線。難民從水路逃亡,使得世界各港口都出現了殭屍。
我們從南美的中大西洋沿岸展開搜尋,從蓋亞納的喬治城,下到蘇利南以及法屬蓋亞納的沿岸。我們找到了幾片無人叢林,至少由潛望鏡看上去是沒人的,海岸看起來是淨空的。等我們浮出水面從艦橋上觀看,還是沒有東西。我請求準許登陸特遣隊上岸,艦長仍不放心,於是下令鳴霧號……好大聲,響了好久……接著牠們就出來了。
一開始只有幾隻,衣衫襤褸、蹣珊地走出叢林。牠們似乎不知已經到了海岸線,海浪衝倒牠們,把牠們拉回岸邊或拖進海里。有一隻給海水卷得撞上岸邊岩石,胸口裂了開來,斷折的肋骨都戳出肌膚了,他對著我們狂嗥,口中冒出黑色泡沫,可是牠仍在走,想朝我們爬過來。又出現更多隻,十來只,在幾分鐘之內就有上百隻殭屍投身浪潮中,奔向我們。不管到哪裡,只要一靠岸就會遇上這種情形。以前那些下幸無法出海避難的人民,現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