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散落一地。老人伸出枯瘦的手臂阻攔,被一把推翻在地,老人抱住推她隊員的腿,想保護她一點可憐的財產。“放手!”糾察隊員的語氣像極魚肉百姓的國民黨兵痞。隊員抬腿要踢,槍聲響起,剛才還囂張跋扈的一張臉,轉瞬碎成了四處飛濺的爛西瓜。槍聲撼動大地,電影院前血染黃沙。公安局傾巢出動,一天內兩起槍案,滿城皆兵。
蕭南楊陽衣領遮面,低著頭疾步往老屋走去。他們本該馬上離開這座城市,街上警笛呼嘯,道路很快會被封鎖。老屋裡藏著子彈,蕭南必須回去拿。冷軍喝得兩眼猩紅,黑洞洞的槍口等著他們。
進門前蕭南一把拖住楊陽,仔細看他夾在門縫裡的紙片,沒有動過的痕跡。冷軍坐得腰桿筆直,手臂平舉,等待一聲門響。
門吱呀一聲推開,明瓦上透下的光束,斜打在冷軍身上,冷軍就像黑暗舞臺上唯一的舞者,光束在稜角分明的臉上勾出堅硬的陰影。楊陽嗅到了死神的氣息,肌肉瞬間僵硬,他不能躲避,楊陽身後就是蕭南。槍聲響起,楊陽胸部中彈,身體一頓。槍響瞬間,蕭南猛地箍住楊陽往側邊翻倒。槍口移轉,第二顆子彈尖利地撕裂空氣,鑽進蕭南腿部。蕭南抬手,五連發獵槍迸出火光,冷軍一個翻滾,椅子被兩槍擊得粉碎。冷軍還未完全站起,蕭南已經飛身撲上,雙方槍口直指對方腦門,槍聲再響,子彈擦著對手耳邊掠過,倆人已完全貼近。雙方疾速握住對方槍管,兩雙眼近距離撞出火星,倆人轉著圈同時開火,槍管都被拉偏,一人射出兩發子彈,牆被洞穿四個窟窿,四道光線縱橫交錯。蕭南一個側肘砸在冷軍臉上,冷軍一腳正踩在蕭南腹部,倆人悶哼一聲同時鬆手,沒有制約的兩支槍管互頂對手額頭,屋裡塵土飄飄,世界一片安靜。蕭南衝著冷軍邪性地一笑,冷軍唇角緊繃,雙方瞳孔猛然收縮,扳機同時扣下。撞針發出兩聲清脆聲響,兩支槍裡已沒有子彈。冷軍抽刀,蕭南抽刀,蕭南的刀划著寒光迎頭劈下,冷軍不躲,藏刀帶著風聲捅向蕭南心口,蕭南改劈為擋,藏刀噹啷一聲被架偏,倆人左手同時發力,槍托砸在對手頭上,雙方翻身後退三步,血順著倆人的臉,滴滴滑落,有清脆的聲響。街外數輛警車呼嘯而來,警笛聲由遠至近。
“看來今天是分不出結果了。”蕭南盯著冷軍說。
“以後再動我兄弟,你會很後悔!”冷軍說。
“你是個爺們,可惜我們不能成為朋友。” 蕭南望一眼血泊中生死未卜的楊陽:“這事算了吧。”
“這事算不了!”
“好,我會再找你。”
“我等你。”
武警踹開房門的時候,屋裡只剩楊陽和滿地斑斑血跡,牆上的彈孔漏進光線。蕭南沒有帶走楊陽,如果帶他走,楊陽只會死得更快。駱子建和糾察隊員,都是蕭南開的槍。蕭南想,楊陽如果能活下來,頂多被關幾年,不會有大事。
國慶節全城槍聲轟鳴,市府震驚,可百姓不這樣看,坊間井巷傳得沸沸揚。蕭南儼然成為比當初的“二王”更為牛比的槍手。國慶節槍擊事件,也造成了全城混混大逃亡,走得及時的跑了,走慢一步的一網裝進局裡慢慢說。拘留所、看守所人滿為患,這是繼83年嚴打以來,第二次關押高峰。為了爭取立功表現,小混混紛紛點水,一大批案件,也因此次大搜捕而塵埃落定。火車站、汽車站、每個出城的路口,都佈滿公安和揹著微衝的武警,市委指示――罪犯有過偵察兵經歷,攜有槍支,為極度危險人物,一旦發現可現場擊斃。蕭南恍如人間蒸發,本市及附近縣市都沒有發現蹤跡。蕭南並沒有走,有時候逃亡就像被狗群追,你愈是跑,狗越是追。蕭南藏在地委一棟堆放雜物的小樓裡,地區最高階別官員每日在他眼前出出進進,誰知道他們天天開會討論的殺人犯就藏在幾十米外靜靜舔舐著傷口。
從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