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雷雨不絕,正是動手好時機,納蘭君讓精悍的親衛隊,帶來了防水的雷彈子,當夜轟鳴的巨響,其實不是天雷,是人工雷。
但對方的強悍也超乎納蘭君讓的想象,一個詐死的堯國衛士,臨死前擲出的飛鈸,傷在了他的要害。
其間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當然和後來的事無關。
納蘭君讓回想那慘烈一戰,不得不佩服成王妃——留在本國的舊部經過二十年,依舊忠誠,並強悍如故。如果不是遇見君珂,他必死無疑,那麼那一戰,依舊是她的部下勝利。
攔截下了最重要最精銳的一次報訊,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得多,華昌王勢力漸漲,在大燕暗中幫助下穩控局勢,如今終於兵臨城下。
於是,終於到了讓冀北知道訊息的時候了。
至於冀北知道訊息如何動作——無論往哪個方向,都是深淵。
而留在燕京的納蘭述,自然同時成為朝廷首要剪除物件,他的血統和地位,絕不能活著出燕京。
計劃很艱難,最起碼瞞過那些精明的堯羽衛,在堯國和大燕境內將他們一一滅殺就很難,好在畢竟是兩國之力,終究還是成功了。
納蘭君讓和沈夢沉,都沒有小瞧納蘭述,從燕京固若金湯的佈置就可以看出來。
但他們今晚還是跌了眼鏡。
納蘭述竟然會把主意打到雲雷家屬身上!
納蘭君讓臉色鐵青,他自認為了解納蘭述,這個貴族異類,有很多被貴族不以為然的怪癖,比如貴族們輕賤如草的百姓性命,納蘭述從來就不苟同他們。
當年看見路邊乞丐都拎了去介紹做工的少年,如今會下這樣滅絕殘忍的命令?
納蘭君讓恨自己對納蘭述瞭解不足。
他卻不知,他沒有看錯誰,這世間最不能把握的,只有人心和天意。
火光閃耀,他在躍動的火光裡沉凝了心思——無論如何,這些人必須留下,才能封鎖訊息!
留下這些人,然後將雲雷軍遠派邊軍,才可以渡過這次危機。
他的面前是一色空曠,撤去了所有可以遮掩的屏障——要來,就得毫無遮掩的衝。
來吧。
你要在燕京翻風搞雨,我就逼你硬碰硬。
深紅的披風散在風裡,翻出黑色的雲龍圖案,猙獰欲舞。
納蘭君讓靜靜注視著黑暗盡頭,吩咐身邊人,“等下若有女子衝進,不可放箭。”
“是。”
話音未落,便聽見腳步聲。
急,而有力,落足如蹬,起步飛躍,每一步都跨出殺氣騰騰,並擁有相同頻率。
納蘭君讓皺起眉頭——這是軍人衝鋒才有的步伐,尋常人學不來,印象中君珂和堯羽衛,似乎都不是這麼飛奔的。
然後他就看見一個人。
那人穿得花枝招展,粉紅色的衣裙在風中飄搖,挽起的髻有點散了,鬆了半個披在肩頭,裙子有點阻礙她前衝,她撈起昂貴的絲紗挽在腰上。
這麼個造型,出現在這麼個肅殺場合,萬雙眼睛直勾勾瞪著,都有點傻了。
那人臉上有黑灰血跡,妝容也花了,看不出長相,只覺得是個少女,然而她前衝如炮彈,轉眼就到死守城門大軍之前。
向正儀奔到了。
她身後人影在拐角處一閃,是君珂。君珂卻沒有跟過去,看見軍容嚴整守株待兔的大軍之後,她立即閃進了大軍視線之外的地方。
向正儀已經拉不回來,她不能再陪著她做無謂的衝鋒,反正納蘭君讓認得向正儀,不會傷害她。而且她儲存實力,萬一向正儀遇到危險,她還可以衝出去救她。
君珂的想法並沒有錯,然而她卻忽略了一件事。
她忘記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