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
雲雷士兵無法接受事實,在痛苦憤怒中向天齊聲呼喊“不”的時候,遠處一處低矮的灌木叢裡,也有人在掙扎廝打,一聲聲喊著,“不!”
打滾的人長髮披散,滿身草屑,一身凌亂,在掙扎翻滾的間歇,露出雪白的額頭,額上靛青的刺青忽隱忽現。
戚真思。
離開堯羽衛已經有一段日子的她,現在卻出現在冀北聯軍附近。
晏希卡住她的肩,死死壓住她,“安靜!安靜!你不能去!”
“讓我去!”戚真思抬起頭來,額頭已經被蹭破,“這事說到底是我的罪孽,不是醜福的,他以為是他的而已……當初我們都太痛,不願意提起……但是現在,現在我來了!不用他承擔!”
“你承擔!你承擔得起?”晏希手下一絲不松,膝蓋頂著她的肩膀,冷冷看著她,“你出去意味著什麼?這個時候的雲雷軍,根本不願意接受這事和醜福有關,你出去,他們就會像溺水抓住木頭一樣,抓死你!不僅要抓死你,還要抓死堯羽和主子!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會聽解釋的!不會相信這事是你自作主張,和堯羽和主子都無關——戚真思,你死不要緊,你死你就解脫了,但你還要害死堯羽和主子嗎?”
戚真思身子僵了僵。
“你害死我們也罷了,你還要害死雲雷軍?”晏希一句比一句不容情,“主子說了,如果你出現,一定要攔住你!不是堯羽自私不敢面對,而是如果醜福出面認罪,雲雷師出無名,雖然憤恨鬱悶,卻已經失去大鬧的理由,但你出去,雲雷會將一切罪孽歸於主子指使,必然控制不住要和咱們有一場生死大戰,到時候堯羽會容讓,血烈軍和鐵軍,還有黃沙罪徒,為了大帥安全和他們的未來,會讓嗎?那些心狠手辣的黃沙囚徒,怎麼會放過雲雷?必然要斬草除根,雲雷會被滅亡!戚真思,你沒有救雲雷六萬家屬,如今你還要害死那些無辜冤魂最後的親人嗎?”
“我……”戚真思張了張嘴。
“相信主子!他一定有辦法!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雲雷這個瘤要挑,但不是魯莽地挑!”
戚真思沉默半晌,卻道,“我去說清楚,然後我當場自殺,有醜福作證,冤不到堯羽身上,我這就去!”
她膝蓋一彈,那一彈竟然是詭異的反彈,晏希猝不及防,被她翻到一邊,戚真思一躍而起,頭也不回,道:“晏希,這輩子多承你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我還是應該告訴你,我其實愛的是……”
“砰。”
戚真思晃了晃,詫異地看著自己肩井穴,一顆石子嵌在穴道上,擋住了所有的動作,也打斷了她要說出的話。
晏希從她身後翻身而起,淡淡道:“我剛才過來阻攔你之前,已經在草叢裡布了暗弓。”
戚真思露出憤恨而無奈的神情。
晏希走到她面前,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半晌嘆了口氣。
“別……別說告別的話,”他輕輕道,“別告訴我是誰,我不要知道。”
他低下頭,吻在了戚真思的眼睫上,隨即停住,不動。
“我不要知道你愛的是誰,我只要知道我愛的是你。”他定定靠在她的眼睫上,聲音彷彿從雲天之上發出,“戚真思,不要那麼殘忍,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否則我不保證,當我知道那是誰,我會殺人。”
戚真思臉色煞白,抿緊嘴唇。
晏希一直那麼輕輕靠著她的眼睫,一動不動,神情彷彿在膜拜心中的女神,又或者在禱告某個近乎無望的願望,半晌他才無聲無息移開,黑色的冰冷的髮絲,從戚真思蒼白的臉上拂過。
晏希將戚真思搬到一邊的草洞裡。
“在這裡待著吧,三個時辰後穴道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