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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部分

空,空氣裡隱隱飄蕩著淡淡的血氣,那男子茫然而行,越長廊,退宮門,吱呀一聲,暗色光影被緩緩推開,地上鋪開淡白的月色和……鮮血。

……他漫步上前,目光下移……地上女屍寂靜無聲,心口一枚金撥子鮮血淋漓,身下洇出一攤鮮紅。

……他蹲下身,拔出金撥子,慢慢移到女子臉上。

……他緩緩,挖出女子雙眼,擱進掌心……

那人……

蕭玦突然鬆手,木然放開韁繩,放任馬兒緩緩前行,他在馬上仰首,遠遠想雲天之外看去,像是努力的想透過此刻風煙血火,看清楚什麼。

他看見了……

“陛下小心!”

“咻!”

蕭玦身子一顫。

那支本該被他輕描淡寫就能揮開的利箭,因那一刻的魂飛外天,射上了他的胸膛。

血花飛濺,如那日挖下她雙眼的鮮血流濺。

蕭玦緩緩抬手,卻不知道該按在哪裡?哪裡都在痛,分不清哪裡更痛,有一處地方突然被人挖空,填進了粗鹽和烈火,那般粗糙狠毒的磨礪著,一手一個血印,滿天地都是斑斑血痕。

是我……原來是我……

那個欲待尋找的仇人,那個苦苦追尋的兇手,那個殘忍的,自己詛咒了無數次的敵人,卻原來,是我自己。

那一直在離奇夢境裡哭泣的細小的紅色物體,那看也看不清楚的令他無限畏懼的飛翔的東西,卻原來,是她的眼珠。

蕭玦突然想笑,卻不知道該笑誰。

世事如此荒唐。

鮮血於指間奔湧,越流越急,全身的熱量和血液,都隨著這一刻的奔湧而滔滔逝去,或者,在此之前,在那雷霆般劈裂被封印的記憶的那一霎,自己的全部的信仰和力量,全部的愛與勇氣,都已被狠狠攥緊,然後,大力拔去。

只剩下一個蒼茫血色永不癒合的空洞,貫過這邊塞之上永不停歇的風。

蕭玦捂著心,極緩極緩的轉身。

那些征戰殺伐,那些驚慌呼號,那些潮水般湧來和退去,他已統統聽不見,看不見。

他只是努力的,掙扎著,向著後方,秦長歌所在的那個方向。

帶雪的風,掠過他的胸前,略停一霎再次舞起,那雪花已成了桃花。

蕭玦於風中艱難回首,於黑暗降臨的最後一刻,遙遙望向那個愛人存在的方向。

他此生已無顏再見她,卻想再看一看她的背影。

身後卻只是無窮無盡的黑夜。

緩緩放開手,蕭玦一聲低喃,飄散在飛雪的長空中。

“長歌……”

――――――――――――

時光流轉,不知今夕何夕。

帳篷裡一睡一跪的兩個人,一個再也不知紅塵變幻,一個再也不願理會紅塵變幻。

秦長歌埋首楚非歡胸前,渾渾噩噩也不知轉眼間已過三日。

最後那一夜,累極的她在楚非歡胸前睡去,朦朧中自己依舊在聽著非歡心跳,而那心跳竟漸漸從無到有,她大喜著撲上去,非歡卻怎麼也不肯睜開眼睛。

她頹然坐倒,捂臉啜泣,突然帳門一掀,蕭玦大步帶風的進來。

她撲過去,撲到一半淚水已經飛在他身前。

蕭玦拉起她的手,牽她到非歡榻前,她喃喃抱怨著非歡不肯醒來,蕭玦卻在沒心沒肺的笑。

她大怒著要趕蕭玦出去,蕭玦卻突然道:“誰說他能醒?誰說他沒死,他死了,你明不明白?”

她跳起來欲待推蕭玦,蕭玦忽然笑容一收,輕輕道:“和我一樣。”

“和我一樣。”

“和我一樣。”

宛如一個霹靂閃電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