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單調的景象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林立的嶄新的摩天大廈,幽雅的巨形建築,有稜有角的寶塔和預壓鋼的寬闊柱樑。
這些明朗的幾何設計,是由端下建造這一類的設計師創造的,這些創作所具有的寧靜與單純,隱隱表露出日本文化獨特的內在氣質,令人耳目為之一新。白朗寧發現自己剛才在郊外的評價有些不完全正確了。日本人終於學通了現代建築,甚至還更完美。
這也許就是日本人做任何事,借任何外來東西的法門:“不是原版,但是無暇。”
第三節
花月園絕對是夏子所說的“挺不錯”,但絕對不是她所說的“不算是很有名,不算是很高階。”下午###鍾整個東京盆地的天氣,是相當宜人的不錯。明亮而花白的陽光,已穿破停滯在半空中的灰色煙塵,照耀著整個紛亂而光怪的東京市。假如隨著陽光從上面附視,就像在看一個巨大而變動迅速的萬花筒。
陽光下裝飾典雅的花月園大旅社,從巍然高聳的摩天大樓群中傲然挺拔而出,就像一位可望而不可及的高貴仙女,冷冷地卓立在俗世人海中。
看到進進出出打份華貴高雅的紳士淑女,白朗寧再看看自己身上這套相較之下就顯得非常寒傖的裝束,忍不住苦笑。他嘆著氣搖了搖頭卻還是舉步踏上了光鮮整潔的大理石臺階。
他剛剛走到門口,玻璃鋼門卻已自動被人從里拉開,一個領班模樣的人已經在對著他鞠躬。
“是白朗寧先生嗎?多謝你的光臨。我們已經恭候你多時了。”揮一揮手,過來一位侍者,接過白朗寧的手提箱,很恭敬地說:“先生,請隨我來,先生的房間早已經安排好了。”白朗寧不禁愣住,他臉上已忍不住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這種情況若是在香港,他當然可以泰然自若,熟視無睹。因為他在香港,大大小小也算得上是一個名人,在他們那個圈子裡,甚至可以說是威風八面,叱吒風雲。但現在卻是在日本,在東京,他已經離開整整七年的東京,而且是做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回來,按理是沒有誰能知道的。
白朗寧又搖了搖頭,笑了笑,幸好他並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他的鎮定功夫也還自不錯,他不動聲色地慢慢隨著那侍者走進了電梯,他走進電梯的時候,那領班還在他的身後說:“白先生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我們,我們很樂意為你效勞。”
雖然從香港到東京幾乎沒有什麼時差的適應問題,而且這短暫的旅程對白朗寧年輕健壯精力充沛的身體來說根本算不了,但白朗寧還是勉強自己整整睡了三個小時。
他到東京來雖然有許多事要做,但這些事一般都不宜是在白天做的,就像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見不得陽光,必須藉助夜幕的黑暗和神秘來掩飾。
六點鐘的東京又是另一番景象。失去了力量的太陽早早便退出了視野的天空,煙塵加上東京盆地的溼氣就像一個巨大的密不透光和氣的蓋子,將城市籠罩在一遍黑暗之中,而霓虹燈卻在這時淋漓而豔麗地亮了。
你不能想像這個號稱亞州第一大城市的東京沒有霓紅燈會是一副什麼樣子,甚至比一個年老的醜女人沒有脂粉和珠寶的裝飾更難以讓人想像。五顏六色、溢彩流光的各式各樣的霓虹燈將整個城市點綴成一顆巨大的明珠,在夜幕下的日本半島上閃閃發光,美豔不可方物。
白朗寧透過窗戶欣賞了一會東京市的夜景,然後拉上窗簾,衝了個澡,再壓壓腿、伸伸腰,在房間裡與假想的敵人跳躍搏擊了一會,他覺得身體內充滿了一種輕爽的力量時,也同時覺得餓了。
第四節
“鈴鈴鈴……”床頭的電話忽然響了。
白朗寧遲疑了一下,伸手抓起電話,就聽到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從話筒中傳出,聽到這笑聲,白朗寧也忍不住輕鬆地吐了一口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