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是牛,聖馬克當然是帶翼的獅子。你在亞德里亞海總會看到那種獅子,因為他是威尼斯的守護神。他爪子上有一本書——如果書是開啟的,說明那座雕像或者浮雕是在威尼斯和平時期完成的。如果書是關上的,說明當時威尼斯當時正處於戰亂時期。我們在拉古薩看見過他——記得嗎?——書被合攏在門上。現在我們又看見鷹作為這裡的守護神。這裡的確需要守護啊。”他皺了皺眉,站起身來,轉頭過去。我突然想到他後悔我們來到這裡,後悔得幾乎要掉眼淚。只聽得他說,“ 我們四處看看吧。”
我們走到通往地下室的臺階,這時,我又一次看到父親那不可思議的害怕。在樓梯一個寬敞的轉彎處,他好像故意走得很快,把我拉在後面,我們往下走到一塊岩石上時,他都不牽我的手。黑暗中,一股逼人的冷氣朝我們襲來。
“ 這是教堂的第一座中殿,”父親的聲音完全正常,但這解釋倒沒必要。“ 修道院日漸強大起來,他們不斷地蓋房子,結果都擴充套件到外面去了,乾脆在舊址上重新蓋了一座。”厚重的柱子上,那些石頭燭臺上的光打破了黑暗。父親長舒了口氣,環顧著岩石裡那個巨大的、冷冷的洞。“ 這就是第一任修道院院長和隨後幾位院長的安息之地。我們的行程就到此結束了。好了,我們去吃午飯吧。”
我在出來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突然有股衝動席捲而過,幾乎令我恐慌起來,我想問問父親關於聖馬太修道院他知道什麼,記得什麼。但他那穿著黑色亞麻布外套的後背顯得很寬闊,它明白無誤地告訴我,“ 等等,凡事自有定數。”
我不用猜測也知道了些其他的事情。我在修道院陽臺上吃午飯時聽到了故事,一路上看到的修士宿舍都好像是關於一個與眼前這個地方不同的地方,這無疑使我多瞭解一點兒籠罩在父親身上的恐懼。為什麼他要等到馬西莫不小心提到羅西教授的失蹤時才提起此事呢?為什麼餐館經理講到吸血鬼的傳說時他會語塞、失色呢?不管折磨父親的是什麼樣的記憶,都與這個地方脫不了干係,儘管這個地方更顯神聖而不是恐怖,但對於他而言,它還是恐怖的。他害怕得把肩膀挺得直直的。我要行動,像羅西那樣,要找到我的線索。我在聽故事的過程中,開始變得聰明起來。
第十一章
我又一次去阿姆斯特丹的圖書館,發現賓納茨先生在我沒來的這段日子裡幫我找到了一些東西。他用不錯的英文對我說。“我們年輕的歷史學家。我有點東西給你,對你的研究會有幫助的。”我跟著他去了他的桌子,看他拿出一本書。“這本書倒是不老,”他說,“但它講的是一些古老的故事,也許對你寫論文有點幫助。”
書的名字是《喀爾巴阡故事集》,一本十九世紀的大本子,由一個叫做羅伯特·迪格比的英國收藏傢俬人出版的。迪格比在前言中描述了自己遊歷的荒山野水,耳聞的五花八門之異域語言。他的故事非常浪漫,讀起來猶如聽到一種野性的聲音。其中有兩個關於“德拉庫拉國王”的故事,我迫不及待地讀完了。第一個講的是德拉庫拉喜歡在野外吞噬被刺穿而死的人的屍體。書中說,有一天,一個僕人當著德拉庫拉的面抱怨說屋裡的氣味太難聞。於是,國王讓手下人對那個僕人先執行刺穿刑,免得後死的人散發出來的氣味再騷擾這個垂死的僕人。迪格比給出了這個故事另外一個版本,在那個版本里,德拉庫拉喝令人找來一根比刺死別人長兩倍的木棍對這個僕人施刑。
第二個故事同樣令人髮指。有一次,蘇丹穆罕默德二世派兩個使者去見德拉庫拉。這兩人在覲見的時候沒有摘下頭巾。德拉庫拉質問他們為什麼對他如此不恭,他們回答說他們只是沿襲了本國的傳統。“那麼讓我來幫你們鞏固一下你們的傳統吧,”國王回答說,然後將他們的頭巾釘在了他們的頭顱上。
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