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
齊伯提著一壺開水走進俊逸書房。
“齊伯,”正埋頭於材料的俊逸抬頭問道,“那個院子收拾好沒?”
“收拾好了。”齊伯將開水倒進一個暖水壺裡,給俊逸泡茶,“老爺啥辰光得空,過去看看。”
“不用了。阿姨尋到沒?”
“物色一個,是老家來的,老公沒了,也沒孩子,只想混口飯吃,月錢要得不貴。只是模樣兒粗俗,做事體大手大腳的,我擔心她細活做不來,就沒給她囫圇話。”
“就她吧,細活阿秀會做。主要是給她尋個伴,免得我不在時她寂寞。”
“好哩。阿秀啥辰光到?”
“說是後天上午,依舊是那趟班船。只是後天商會里有事體,我顧不上她,你去接船,接到後直接送過去。”
“好哩。”
說話間,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齊伯迎出去,見是老潘,引他進來。
老潘一頭是汗,氣喘吁吁,哈腰站定:“老爺,臨時有點事體,來遲了。”
俊逸指指對面座位:“老潘,坐。”
老潘擦把汗,坐下:“老爺,啥事體?”
“明日申報會員,老爺子給我們茂字號分配十五個名額。我們合計一下,看看哪些人去為好。”
“老爺吩咐就是。”
“我的意思是,”俊逸目光瞄在面前的材料上,“錢莊去三人,你,我,加上老袁(大把頭)。餘下十二人,茂記十二家店鋪一家一個。你意下如何?”
“老爺分配甚當。”老潘應道,“我只提一個建議,把老袁換作齊伯。上下里外皆是齊伯操持,齊伯不去說不通。”
“使不得,使不得。”齊伯連連擺手,“我是給老爺看家護院的,上不得大堂。再說了,我這把年紀,還是待在家裡安生。”
俊逸笑笑,擺手道:“老潘,算了,我曉得齊伯,甭攀扯他。”
“老爺,”齊伯想了下,看向俊逸,“我插一句,谷行裡讓啥人去?”
“我也在琢磨這事體。齊伯,依你看,啥人去合適?”
“要叫我說,讓挺舉去。”齊伯薦道。
俊逸皺下眉頭。讓一個剛到上海、上工沒幾天的徒工去做會員,且代表茂記參加如此重要的選舉,在形式上說不過去。這些只是檯面上的理由。擱在臺面下的是,挺舉是老伍家的傳人,俊逸刻意將他放到谷行裡,並不是讓他這麼早就出頭露面的。
然而,俊逸曉得,齊伯提及谷行,存的就是這個心。他深知齊伯,輕易不開口,一旦開口,那是金言。再說,不讓挺舉去,又能讓誰去呢?振東去倒是合適,但那裡是商會,不是酒館和賭場。若是讓他去,不定會鬧出什麼笑話來。
“你哪能看哩?”俊逸左右是難,將頭轉向老潘。
“老爺,”老潘打個遲疑,“茂字號上上下下無不曉得掌櫃是振東,挺舉只是夥計。不讓掌櫃去,卻讓一個新來的夥計去,怕是不妥。”
“哪兒不妥了?”
“別的倒也沒啥,我只擔心其他掌櫃會有別個想法。他們很是在意名分,挺舉去,畢竟不合名分。”
“好吧,”俊逸就坡下驢,“既然你堅持名分,就定下振東。振東那裡我插不上話,你關照下,甭讓他鬧出笑話。”
“好咧。”
第十一章商會選舉一波三折,魯俊逸成黑馬
又到跑街時間了。
順安跟在慶澤後面,走到櫃檯處,看到一個存錢的客人正與櫃檯夥計爭執。那客人操外地口音,櫃檯上擺著一個錢褡子,旁邊是一堆碎銀。
“夥計爺,”那客人道,“幫個忙吧,我這實在沒辦法了。”
那夥計掃他一眼,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