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拍《意志的凱旋》時,希特勒要求她把國防軍的鏡頭放在片頭,她一下就哭了,因為那樣會破壞電影的結構。拍《奧林匹亞》時,戈培爾禁止她把錄音機放在希特勒近處,這樣就不能獲得最清晰的音效,她急得淚流滿面。拍黨內*,只有漂亮的將軍太太才能入鏡頭。這在別人做來,肯定是矯揉造作,或是神經質。在她,太匹配了。她是個耽美狂人。為了拍電影她可以玩命,骨折沒有痊癒,連滑雪都沒學會,就上雪山了。什麼都不能傷害“美”,什麼都得為“美”讓路。可惜,“美”也沒有搭救她的後半生。
四,導演。她的傳記,怎麼讀都像是一個導演的*,而不像個**。老是想起塔科夫斯基那本札記,裡面有相通的氣息。對事業的追求,拍攝過程中的艱難,津津樂道的技術攻克,集體工作時的迷醉氛圍,等等。她是一個顛倒眾生的美女。可是大部分時間,她都穿著蒙塵的工作服,脖子上掛滿了成卷的膠片 。
屈從於希特勒的強力意志,是她的錯麼?羅塞里尼、卡拉揚和海德格爾,都被原諒了。歷史的浪潮一重重退卻,唯獨她,在仇視的海灘上飽經曝曬。
裡芬斯塔爾筆記(2)
記住,她是一個女導演。這個工作,需要資金鋪墊、技術支援,它比寫作、繪畫等單人專案要高難度得多。
五,留痕。前一陣子看到有人寫張愛玲。“當憤青在高喊愛國口號時,她在幹嘛?不就是陪漢奸睡覺麼?”
我當然支援愛國青年,可是,當那些高喊口號的作品都飛煙逐塵時,大家在熱炒什麼呢,不就是那個陪漢奸睡覺的人麼?
七月在成都時,安公子告訴我,甚至,現在的紀錄片裡,都有很多人還在採用裡芬斯塔爾的機位和手法。
同樣的例子,多了去了。奧斯汀的市井之作,也打敗了英法戰爭小說。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裡,最動人的,也還是和平那一半。
六,力量。她的審美:高山、雪原、烈日、深海、健壯的青年人。當有人問裡芬斯塔爾為什麼只拍那些年輕、美麗、健壯的努巴人,卻從不拍老人與孩子的時候,她這樣回答:“對我來說,作為被攝體,那些人沒有魅力。”她是個紀錄片天才,沉醉於宏大的場面,競技的熱血賁張,黨衛軍狂熱的*。
她的第一個男人,用暴力奪去她的童貞,事後給她二十馬克。她的丈夫,用一張剽悍的刀疤臉,蠻橫地破門而入,征服了她。她寫到這兩次邂逅時,都用了“恐懼”這個詞。對希特勒的屈服裡,是否有類似的*?
七,政治。毋庸置疑,希特勒是個極具鼓動力的人。一直到自殺前一刻,黨衛軍都願意為他賣命,做自殺性飛行抵禦敵軍飛機,頑抗紅軍,戈培爾寫給兒子的告別信,都是帶著“英雄主義的豪情”。這種激情,是精神鴉片,又是集體催眠。卡拉揚、海德格爾、裡芬斯塔爾,不過是其中的滄海一粟。真他媽古怪,冷血民族,往往盛產狂人。日本也是。
八,戰後。曾經營救過的朋友,衝她喊“納粹婊子”,天寒地凍時趕她出門,老情人懇請她以後勿要來找他,搭檔出賣她,丈夫和她離婚,由她監管的兩個侄子,被弟媳帶走。她被軟禁了四年。期間沒有看見過一張笑臉。最奢侈的事:有一次,用救濟金裡的六馬克,她吃了一頓烤鴨。
就因為她為希特勒拍過兩部電影,下半生,她都得為這半步行差踏錯買單。
數十年裡,她都在忙著打官司,為自己取得了“非納粹證明”。但是,所有的電影商,仍然拒絕和這個臭名昭著的女導演合作。她的財產、創作生涯、自由,都被凍結了。
九,已經看到下半本了。這是我真正好奇的。一個人,怎樣在被聲討之後,代謝掉那種被弄髒的感覺,繼續自己豐富的一生。
十,非洲。有一天夜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