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經典即是《紅樓夢》。
《紅樓夢》不是不講“仁”,不講“德”,而是更高層的真仁大德——他改用了一個“情”字來概括這部經典的勝義,所謂“大旨談情”者是也。所以塗先生看清了,此真“聖之情者”——我以為,應該作“情之聖者”,也無不可。當然,哪個是本,哪個是末,值得深入討論。
“情聖”之聖,是以情待所有之人,不分親疏等級,包括“不情”者在內,同一博施溥化。此其一。其二是他將“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消極命題轉化而為積極的,大約可試擬為“人有所欲,我施與人”吧。當然,在《紅樓夢》中,這“人”應特釋為“女兒”——雪芹用女兒作為“人”(真正的人)的代表,那是另有一層深義,——然而也正是新型聖人與舊聖前賢的不同之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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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的別號
賈公子別號不少,諸如絳洞花王、混世魔王、遮天大王、富貴閒人、無事忙,還有自呼的“怡紅院濁玉”,回目中所稱的“情哥哥”,書文中的“多情公子”——可謂多矣。總列而觀之,煞是有趣。
有趣的是眾義紛陳,各佔一解。但其所以然者,是“反映”出這個少年的本性真情,志趣風格,抱負襟懷,是多麼複雜地“統一”化為“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的奇才和痴人。
若逐一個別“註釋”其本義實旨,不妨試作“解人”,姑陳臆測——
絳洞花王,王是主眼,或作“花主”者是個別版本訛字,務請改正——道光年間的王希廉不就自號“護花主人”嗎?其實那思想庸俗得很,去寶玉十萬八千里矣。
花王的“王”,不是稱王稱霸的帝王思想,是在某行某業中獨有魁首之位的意思。在過去,時常可以看到此例,比如製造剪刀品質第一的,俗號即是“剪子王”。就連京劇裡,也有“梅大王”之稱號,謂梅蘭芳是也。再如唱京韻大鼓(書詞)的劉寶全,人人都尊之為“鼓王”,皆其良例。
所以,寶玉“小時候的營生”,是說自己居於花洞中為養花的第一能手——而絕非給群花做什麼“主”、當什麼“頭目”的那種士大夫們“雅得俗不可耐”的庸俗念頭。
混世魔王、遮天大王,貶語、戲語,我於另處講過,今悉從略。
“富貴閒人”,又怎麼講呢?
若看字面,正是世上最難得的富貴中人,又無事多暇——最為自在,最能享受。這就“被作者瞞過”了。
雪芹設下此號的本義是:雖生於富貴之家,卻於富於貴二途,均無交涉,是個不屬於此類的“閒”者——多餘之人耳。
這個別號,最為“有味乎其言”。
如《西江月》,說的就是“富貴不知樂業”——杜少陵說曹將軍(大畫家曹霸,魏武之後)是“富貴於我如浮雲”,即此“閒人”之謂也。
再看“無事忙”——
無事,“閒”之註腳也,閒而實“忙”,似矛盾而相反相成——我於富貴場中,無事無緣,“閒”得“難過”,而我之時時刻刻都在繁忙者,是為“千紅一哭”的事業,日日夜夜操心費力,為她們傷懷落淚也。
所以,回目中又明出“試忙玉”之文——而那“忙”字卻被人妄改為什麼“莽玉”,成了幾乎和薛蟠一樣的氣質了,真是毫釐千里。壞本子類此者甚多,怎不為雪芹叫屈不平,大聲警世!
居末,出現了“怡紅院濁玉”。
好一個“濁”字,寫盡了寶玉的內心情愫。
想當初,大石化玉時,明文是“鮮明瑩潔”——俗話有“透靈碑兒”一語,彷彿似之。那麼,怎又“濁”了起來的呢?
“眉濁物”呀,在女兒面前永遠是自慚形穢,無地自容,愧煞人也!
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