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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者商人,絕不會有這麼多閒暇,整個夏天呆在田野樹林中追求我,絕不會像不務庶事的貴族這樣自在逍遙。”

愛米莉越想越美,忽然聽到枝葉窸窸窣窣,便明白馬克西米連來了一會兒,一定在窺視自己的芳容。

“您知道嗎,這樣偷看姑娘很不好?”愛米莉笑吟吟地對他說。

“特別是當她們想心事的時候。”馬克西米連巧妙地回答。

“我為什麼不可以有心事呢?您也有呀!”

“這麼說,您真的想心事啦?”馬克西米連笑著說。

“沒有,我是想您的心事。我自己的我清楚。”

“不過,我的心事也許就是您的心事,您的心事也許就是我的心事。”年輕人稍微提高聲音說,同時拉起德·封丹納小姐的胳臂,挎在自己的胳臂上。

二人走了幾步,來到枝葉繁茂的樹叢下。落日的霞光,染得樹叢像一塊紅燦燦的雲彩。如此迷人的自然景色,給這一時刻增添了莊嚴的氣氛。愛米莉見年輕人的動作麻利而隨便,尤其手臂感到他脈搏急遽,心潮起伏,自己也不由得亢奮起來。因為,由最簡單最無心的舉動而引起的激情,往往格外搖撼人心。別看貴族小姐平時極為矜持,感情一旦爆發,卻具有一種令人難以相信的力量;這是她們遇到熱烈的戀人時,所面臨的最大危險。愛米莉的眼神,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傳情,表達出難於啟齒的心思。二人如醉如痴,把驕傲心理的小算盤,懷有戒心的冷靜考慮,統統置於腦後。起初,他倆只能緊緊地握住手,傳達彼此的歡愉心情。二人沉默許久,又緩緩地走了幾步,德·封丹納小姐這才渾身顫抖,激動地說:

“先生,我要問您一件事兒。不過,請您務必理解,我在家中的處境比較特殊,可以說不得已這樣做。”

這兩句話說得有點結巴,接著是一陣沉默,弄得愛米莉好不難堪。這位小姐平素心高氣做,可是在這段沉默中,卻不敢正視她所愛之人的明亮目光,因為她意識到,她要出口的下半截話是庸俗的:

“您是貴族嗎?”

話一出口,她真想一頭扎進湖裡去。

“小姐,”龍格維爾陡然變色,換上一副又莊重又嚴峻的神態,嚴肅地說,“我向您保證,您若能坦率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一定如實相告。”

說罷,他放開姑娘的手臂,愛米莉當即產生孤獨無依的感覺。

“您盤問我的出身,是什麼用意呢?”他又問姑娘。

愛米莉佇立不動,態度冷漠,一言不發。

“小姐,”馬克西米連線著說,“我們假若相互不理解,就不必深交下去了。——我愛您。”他深切而多情地說;聽到姑娘不由自主地歡叫一聲,就又興沖沖地問:“為什麼問我是不是貴族呢?”

“他如果不是貴族,能這樣講話嗎?”彷彿有一個聲音,從愛米莉內心深處喊出來。

她重新抬起頭,恢復親切的表情,彷彿從年輕人的眼神中汲取了新的生命力,接著又把手臂伸過去,好像要結成新的盟好。

“您以為我把爵位看得很重嗎?”愛米莉狡黠而機警地反問道。

“我沒有什麼頭銜可以奉獻給我妻子,”馬克西米連半認真半打趣地說,“不過,我既然在宦門中挑選,在生來過慣了榮華富貴生活的女子中擇配,就懂得自己應當承擔的義務。”他又快活地補充說:“愛情便是一切,這僅僅是對情侶而言。至於夫婦嘛,以蒼穹為廬,以綠茵為地毯,顯然是不夠的。”

“他有錢,”愛米莉思忖道,“在爵衡問題上,可能他要試探我!一定是有人對他講過,我特別看重貴族爵銜,只願意嫁給貴族院議員。沒錯兒,準是我姐姐假充正經,耍了我這一手。——先生,不瞞您說,”她提高嗓門說,“我從前對待人生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