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實在無辜,還請王爺恩典,放了她們罷,不管如何,臣妾總是平安無事了。”
“宓兒便是柔善,令本王無法不去垂憐。”他眼中憐意大盛,溫聲道,“本王允你便是。”
我屈身便要拜謝,他卻忙忙扶起我來,轉而吩咐道:“你們兩個好生服侍王妃,本王有事先行一步,稍晚再來探視。”
“恭送王爺。”我忙攜著妝晨、繡夜行禮,目送他步出門外,哀慼戚的神色在下一秒已恢復尋常。迎視著妝晨與繡夜歡喜的笑容,我亦覺心下快意,握掌成拳,尖銳的護甲在霞光中愈發斑斕,一如我的心境:自走出這一步起,我便徹底地與過去的蘇宓揮別了,曾經那塊素錦,現如今已被濃色渲染,雖然不再純白,然而有了多種色彩,卻亦別有一番滋味。我已然明白,人生需要那些色彩點綴,純白的人生,是寂寥而沒有價值的,我的人生,不能虛度。
第十九章 雨輕風色暴
不日那六名婢女便被放了回來,見我平安無事,一個個均是淚流滿面。浣衣殿是專司懲罰犯錯女宮人的地方,每日溫飽亦難,還要浣洗一堆堆永遠也洗不完的布匹衣料,直洗到手掌手臂肌膚潰爛,不能動彈為止。她們雖只去了三天,然而一個個卻已是飽受折磨,形容消瘦,我心下見憐,令妝晨依次分發了散碎金銀,安排她們好生休息幾天,除此之外,卻也別無他法。
她幾人到我寢殿不過幾天,且都在外殿服侍,並不曾貼身相處,因此下對我心性脾性都還不甚瞭解,此時見我如此寬待,一個個都是又驚又喜,連連拜謝,然而其中一人卻不接妝晨所遞金銀,更不拜謝,只緊繃著臉色冷冷站著,也不言語。我心下好奇,不由多打量了她幾眼,卻見她約摸十七八年紀,身態嬌小,一張鵝蛋臉倒頗是清秀,只是眉間冷陳之意亙生,令人心下頗是不甚舒暢。我於是命退了其他五人,獨獨令她留下,“你叫什麼名字?”
她抬眼望了望我,仍舊不言不語,一旁妝晨忍不住道:“靜竹,王妃問你話呢!”
我無聲瞄了妝晨一眼,她忙斟上一盞濃綠遞到我手中,賠笑道:“她叫靜竹,想來是此番變故驚得她狠了,此時尚未回過神來。王妃莫要動氣。”
我待要開口,那靜竹已然噗通一聲跪下地來,大聲道:“妝晨姊不必替小妹說情,小妹原本便是罪有應得!王妃,您降罪罷!”
妝晨聞言登時大驚失色,“靜竹,你胡說什麼呢?王妃已經赦你無罪了,還不快起來領賞好下去休息!”
她聞言愈發著急,一頭便磕在了地磚上,悶悶地響,口中卻道:“靜竹死罪!”
我輕抿了口茶湯,爾後輕輕放在一旁桌上,面上卻不動聲色,“你可知死罪何意?”
那靜竹抬起頭來,額上已分明撞破,殷紅一片令人觸目驚心,然而她渾然未覺,只朗聲道:“王妃被劫,奴婢事先知情,然而卻不能告訴王妃以至王妃遭此兇險。如今王妃吉人天相平安歸來,非但不怪罪奴婢,反寬宏大量將奴婢從那活死人地救了回來,奴婢……奴婢心下難安,即便明知死罪亦不吐不快!”
她言語清晰,倒似讀過幾年書,不比一般蠢笨丫鬟。我亦心下留意,幽幽道:“你倒坦誠。只是你說出這番緣由,卻不怕本宮一怒之下,果真賜你死罪?”
她卻坦然無畏,“奴婢雖是卑賤女子,卻亦懂得為人在世要坦蕩無愧,若暗藏心鬼,虧心度日,奴婢寧願一死。”
妝晨已是又驚又怒,疾步上前道:“靜竹,你所言可句句屬實?那麼,你為何要刻意隱瞞,眼睜睜看王妃遭險!”
她低垂了臉去,不過片刻,只瑟得一聲,淚珠已然滴落。她喃喃道:“她……杳娘娘抓了奴婢親弟,她說若奴婢膽敢洩露出半個字,便殺了阿珺,奴婢……奴婢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啊……”
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