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曾對人敞開心扉,他素來不太相信任何人,眼前的這個女人卻幾乎句句深入人心,如今看她,也不再那麼厭惡了。冷淡地丟下一個字,他看她總是宛若青松,站的筆直,多看幾眼也覺得累了。依他看來,她並非是心懷不軌之人。
她有些遲疑,在天恩樓學的規矩,讓她很少時候可以隨心所欲,不過如今能夠掌控她生死的人便是當今皇上,她便不再拘謹,坐在圓凳之上。
“在朕的面前,就沒必要不以真面目示人了吧。”
他冷冷淡淡地開口,說的漫不經心,他的頭痛病不曾斷根,三年內也曾經犯了好幾次,如今肩頭痠痛,心口沉悶,已然又有預兆。黑眸幾乎已經半闔著,他的神色是滿滿當當的疲憊,女子身上清脆的銀鈴聲,卻並不曾讓他愈發煩躁不安,相反,聽得久了,宛若是聽著一首曲兒。
雲歌看他幾乎就要陷入沉睡,犀利逼人的雙目不曾落在自己的身上,這才平心靜氣地揚起雙手,自如地解開腦後的細長綢帶,取下臉上的珍珠面罩。
秦昊堯並不在意她的長相如何,她不過是他手下的一顆棋子,在他還未想好如何施展拳腳的時候,他可以暫且留著她的性命。
他的確是困了,睡意深沉,眼前只有女子身影的淡淡光影,她的面容宛若燭光星星點點在閃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爬上他的身子,他險些以為自己快要陷入夢境,才會看到她的身影——
他費勁地眯起黑眸,突地面色一變,在他徹底看清眼前的女人的那一瞬,他猛地半坐起身,睡意全無,不止如此,彷彿是有人從頭頂潑下冰水,他緊抿著薄唇,幾乎無法開口。
心中,早已被措不及防的震驚和錯愕佔據。
是巫女施展的幻境,還是古怪的巫術——
他居然在巫女的身上,看到了穆瑾寧的臉,即使在夢境之中他都不曾看的此刻這般清楚的那張臉。
他的目光膠結在她的身影上,宛若漁網般將獵物困在其中,不敢置信的是,如今安然坐在他面前的,是跟穆瑾寧一模一樣的女人。
相似的並非只是面目而已,如今仔細觀望,她身上的任何一處,都跟他記憶中的穆瑾寧沒有出入。
甚至,那眼瞼之下的細小紅色淚痣,也不曾抹滅。
他幾乎認定了,她就是穆瑾寧。這世上相像的人或許不少,但她跟穆瑾寧,根本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清楚只消再看幾處身體的痕跡,他就能查證確定她是否是他魂牽夢縈的那個女人,但他最終還是壓下眼底的震驚,繼續打量她,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但奇怪的是——她即便跟穆瑾寧那麼相似,她沒有任何的消瘦頹然,面容姣好,像是他見過穆瑾寧早年剛回大聖王朝的時候,而沒有任何被病痛折磨的憔悴。
她跟穆瑾寧最不相似的地方是……她沒有穆瑾寧的眼神,她看他,也不過是看一個陌生人。
這,讓他不只是震驚,更是痛心。
……。
第220章 雲歌咬傷秦昊堯
雲歌側過臉,望著紅燭上躍動的光亮,將珍珠面罩輕放在桌角,她只當皇上已經入睡,獨自理著心中的事。
她突然想起了張大哥,如今她也已經離開了大食族,若非這件事,巫女是一輩子無法走出鳳棲山的。
願意答應紅葉大巫醫,不只是因為對大食族的忠誠和責任,更是因為張少錦。她期盼著看看張少錦過的生活,他所在的世界……
她想的太多太認真專注,秦昊堯緊緊鎖在她身上的視線,甚至絲毫不曾察覺,垂下長睫,素淨小臉上沒有任何神情,她幽幽地探出一口氣來,不知自己到底要等多久,才能打聽到張少錦的下落。
一道陰影,漸漸壓上她的身子,她眉頭輕蹙,驀地抬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