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能詢問他的意見呢?”
“別緊張。”平力說著,將一隻手搭在保安部主管的肩上。他有點吃驚地發現(同時也有點恐慌)芬力漿洗完美的T&A襯衫下的肌肉竟然在輕微彈跳,或者應該說是顫抖。“放鬆點,夥計!我只是問問。”
“我沒法睡覺,沒法看書,甚至沒法做愛。”芬力說,“這三樣我都試過了,乾神作證!跟我去一下丹慕林屋吧,好嗎?去看一眼那些該死的資料。也許你會想出什麼點子。”
“我是領頭的,又不是工程師,”平力嘴上推脫,腳步卻已走向了門口。“不過,考慮到我現在也無事可做——”
“也許,那只是意味著大限將至,”芬力說,在走廊裡停了下來,“好像也不太會有別的可能了吧。”
“大概是吧。”平力不動聲色地附和著,“況且,在清晨的微風裡散散步總歸沒什麼壞——嘿!嘿!你!你給我站住!羅德人!我和你說話時你得轉過身來,聽見沒有?”
這個羅德人骨瘦如柴,身穿粗斜紋雙色方格棉布褲子(後袋部分垂蕩下來,早已磨成了白色),順從地轉過身來。臉蛋倒是圓圓的,長滿了雀斑,湛藍的雙眼即便在這種警覺的神色下仍然顯得很好看。要不是他的鼻子爛掉大半、只留下一個鼻孔,他的相貌原本並不難看。他的手裡託著一個籃子。平力記得很清楚,以前曾在農場附近見過這個腳步蹣跚的傢伙,但又似乎沒法肯定;對他來說,所有的羅德人都長得差不多。
這倒無關緊要。查明身份是芬力的分內事,他顯然要行使職責了。此刻的平力正從皮帶間拽出一副橡膠手套,一邊戴上一邊大步邁向羅德人,羅德人畏畏縮縮地往牆根蹭,緊緊抱著懷中的柳條籃,並放了一聲響屁——這隻能是神經緊張的表現。平力需要惡狠狠地咬一口,咬在他臉蛋上,才能遏制自己想笑的衝動。
“不,不,不!”保安部主管吼起來,剛剛戴上橡皮手套的手飛快地扇了羅德人一巴掌。(決不可觸碰羅德里克族人的面板;那上面攜帶了太多太多病原體。)打得羅德人唾沫飛濺,惟一的鼻孔裡也淌出了鮮血。“別用你的畸匣子①『注:參見前文泰德的解釋,畸匣子的意思就是:動物本能。』和我說話,黑李嗣先生!你腦袋上的洞雖然好不到哪裡去,但至少可以給我說一點尊敬人的話。最好那個洞還能放點聲音出來!”
“向您問安,泰勾的芬力!”黑李嗣囁嚅了一句,並抬起拳頭觸碰前額,但拳頭卻大力地砸在腦門上,結果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了牆上——砰!就是這樣,平力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就算等會兒他和芬力一起走去丹慕林屋時會因此受到芬力的責備也不管了。而且,平力猜想那個名叫黑李嗣的羅德人會在他的笑聲中感到些許慰藉。他大笑時露出了太多尖利的牙齒。“向您問安,保安部的芬力,祝天長夜爽,先生!”
“好點了,”芬力接受了致敬,“沒好太多,但總歸是好點了。號角還沒吹、太陽還沒升,那麼你他媽的到底在這兒幹什麼勾當呢?還得告訴我,你的小盆筐裡裝了什麼,維京家②『注:芬力喜歡引用人類圖書中的典故,所以“維京家的”這一稱呼可能源自《太陽溪農場的麗貝卡》,凱特·道格拉斯·史密斯·維吉著。同名電影由著名童星秀蘭·鄧波兒主演,標誌形象就是挎著小籃子的小女孩。』的?”
黑李嗣將籃子抱得更緊了,兩眼警覺而驚恐地瞪圓了:芬力一下子收起了笑容。
“馬上掀開蓋子讓我看看裡面裝了什麼,你個蠢貨!否則我打得你滿地找牙!”芬力低聲咆哮著吼完這些話。
有那麼一瞬間,平力認為羅德人絕不會順從,他只感到一陣尖銳的警覺。可是,那傢伙隨後竟慢慢地掀開了柳條籃的蓋子。在芬力的家鄉,這類帶有把手的籃子被稱為盆筐。羅德人不情不願地將籃子往前一遞。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