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眾人這時已都覺得那和尚是條直爽漢子,就是殺了人也未見得便是壞事。但公家人辦事,誰敢多口?只求不殃及己身就算萬幸了。
何捕快口裡冷笑道:“劉劉大帥的侄兒你都敢殺,當真沒王法了。金和尚,這回你麻煩可大了——還不拿下!”
他這話一出口,那四個捕快馬上出手。他們快,和尚更快,手裡鐵杖一揮,帶動的一個碟子正打在一個差人頭上,豪笑道:“老子平生殺的就是這般空心大佬、公子少爺,這是老子天生的脾氣。見到他們欺負好人我就有氣,殺一個算一個,殺兩個少一雙。”說時,幾人就乒乒乓乓打在一起,只苦了那些杯碗桌椅,被人推來擋去,不一時便稀里嘩啦地爛了。
那和尚雖攻不出去,一條禪杖卻使得虎虎生風。他這長兵器在屋裡有些施展不開。那四個差人卻只是以巧擊強,纏得他動彈不得。和尚越打越悶氣,口裡罵得地動山搖,手下卻不見功效。見這麼纏戰不知何時可了,心裡定了主意,見有人一刀砍來便不再避,一禪杖打在另一人身上。他胯上雖見了血,但他打中那人只有比他傷得更重,一條腿登時跪下,不能再戰。和尚笑道:“痛快痛快,老子最喜歡殺的就是公差。”說著,轉眼就佔了優勢,越發笑罵不絕。
那何捕快一直冷冷地在旁袖手閒觀,這時忽然一刀攻出,有如毒蛇吐信,那和尚肩上便見了血。他微微一晃,何捕快早又退了開來冷冷地觀戰。和尚怒道:“偷襲暗算,又是哪一門子好漢。”
那何捕快冷冷道:“我是捕快,不是好漢;你是強盜,自然更不是好漢。”抓住一個機會,做勢又要動,和尚這回卻已經防著,連忙封住空門。何捕頭卻又不動了,那和尚腰上卻露了空隙,被人又一刀劃破衣衫,險些開膛破肚。
旁人雖不解武藝,也知這麼戰下去和尚必敗無疑。那邊桌旁還坐著的那人忽然道:“金和尚,念你是條漢子,趕快丟下兵器,跟我走,免你受辱。”
和尚怒道:“你又在那兒說什麼風涼話,跟你去便是受辱,什麼免得受辱!和尚爺爺就是戰死,也見不得你這麼貓哭耗子的假仁假義。”
說時僧袍又破了兩條口子,幸未傷著。只見他一臉兇惡,破衣飛舞,不折不扣成了一個癲僧。
那四把刀把和尚纏得緊緊的,何捕快忽又得了個空隙,一刀攻出,他這一刀砍的是和尚左臂,只要得手,怕不卸下一條胳膊來。卻忽聽一聲唿哨,在他出刀之前先有三根扁擔架住了那三個差人的三把刀。和尚得空,馬上便全力回擊,一刀向何捕快來招封去。他的兵刃粗重,硬碰硬時自然有利。何捕快這下沒佔著便宜,刀上崩了好大一個口子,手腕也震得發麻,幾乎再握不住吃飯的傢伙。心裡大驚,吃了個不小的虧。
只見使那三條扁擔的卻是老老實實的三個鄉下人模樣的漢子,都是典型的農人裝扮,長相憨厚。何捕快已認出是誰,當下冷笑道:“張仁、張義、張勇,我本想放過你們一馬,這可是你們自己找上門來的。看來你們和這樁案子也有關係。別以為你們仗了‘混江龍’傳下的那點武藝就可以在江湖上充字號,官家正拿你們的錯處拿不到呢!”
那三人顯然是兄弟,老大老二一見就覺十分老實。只老三看著像是個會負氣的年輕人,他先開口道:“我們種田的跟你們吃租的本就勢不兩立,拼著一身剮,今天也不能讓你將我們恩人殺了。”
何捕快陰陰一笑:“嗯,恩人?你們和這金和尚當真是一夥的了,就這就足夠殺你們的頭了——那殺劉公子的顯然你們也有份兒了?他可是功臣之後,你們連他都敢殺,也太妄為了!嘿嘿,就算今天我不出手,也會有人出手。”說著向桌旁戴斗笠那人斜斜看了一眼。他知道今天金和尚多了三個臂助,只怕不太好對付了,打算引火燒山。
那人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