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小憩。
大抵兩個時辰後,江螢朦朧自榻間醒來。
彼時窗外的天光已然大亮。
原本懸在樹梢的金烏也早已升至當空。
江螢偏首看向更漏,又在看清其中漏刻後急忙趿鞋起身。
她提裙小跑到妝奩前,從最底層的屜子裡拿出鑰匙,快走到拔步牙床前。
她俯身開啟容隱腕間的鐐銬。
鎖鏈落在床沿的清脆聲裡,榻上的太子亦輕輕睜開鳳眼。
視線交匯,江螢的語聲裡稍帶不安:“臣妾起晚了。可有耽誤到殿下的公務?”
容隱的視線依舊落在她的鬢間。
她在榻上睡了整夜,髮髻還未來得及重綰。
鴉青的鬢髮間,一支垂珠步搖盈盈將墜。
他抬手,替她將那支步搖重新簪回髮間。
步搖流蘇交撞的聲音清脆。
江螢抬起羽睫望向他。
淺金色的日光裡,少女的羽睫鴉青,明眸清盈如水。
容隱目光微頓。
稍頃,他垂落眼簾,平靜道:“不曾。”
放在榻間的鐵鏈被藏到屜中。
青裳宮娥們魚貫而入,送來洗漱用的物件。
一場遲來的早膳用罷,容隱便回到書房,繼續處置起昨日未盡的事務。
他問段宏:“湯藥的事查得如何了?”
段宏比手,將裝在托盤中的藥鐺奉上:“這
是當日為殿下熬藥所用的藥鐺,屬下前去查探的時候,發現其中內有玄機。”
他低首將藥鐺開啟,摁住藥鐺的握把試驗給容隱看:“藥鐺底層設有夾層。當摁住此處時,藥鐺底下的隔板開啟,先放入的藥材便會漏入夾層。等昧下想要的藥材後,再將握把鬆開,夾層蓋上,便能如常熬藥。”
他說著,鬆開藥鐺的握把。
藥鐺立即恢復如初,看不出半點端倪。
容隱淡看了眼,啟唇道:“熬藥的宮女漣漪何在?”
段宏的語聲頓了頓。
他放下藥鐺跪地請罪:“屬下辦事不力。昨夜查到漣漪的時候,她便已經是具屍首。”
容隱並不意外。
他問道:“她是如何死的?”
段宏回稟道:“她就死在自己的配房裡。手裡拿著的剪刀,扎穿了自己的喉嚨。”
容隱鳳眼微深,修長的手指輕摁上面前的長案:“順著這個藥鐺查下去。”
他道:“東宮內的物件皆有來處可尋。查出這藥鐺分別是由誰採買、經手、看管,又是由誰交到宮女漣漪手中。將他們的名冊記錄在案,陸續逐出東宮。”
“是。”段宏比手,轉身往外。
在他將要踏過門檻的時候,身後傳來太子清冷的語聲:“等等。”
段宏回首:“殿下有何吩咐?”
容隱微垂眼簾,思緒有頃刻的遊離。
不知為何,他想起與江螢同榻而眠的那夜。
她躺在硃紅的錦被裡,小聲說起她曾經在閨中的事。
‘女先生來的日子總是很忙。臣妾要跟著她們學禮儀,學中饋,學樂器……學很多閨閣女兒要學的東西。’
‘若是女先生不來的時候便閒些。要是天落雨,臣妾便躲在閨房裡。彈彈月琴,翻翻話本,偶爾也繡點女紅,打點絡子玩。’
‘要是天晴,臣妾便到院子裡盪鞦韆,或是去見臣妾的手帕交,跟著她在長安城裡遊逛。’
淡金色的日光裡,容隱重新斂回思緒。
他對段宏道:“事情辦妥後,便請木工到韶光園裡,打一架桐木鞦韆。”
書房裡所發生的事江螢並不知曉。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