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部分

開過臉。可是,那又如何,她又能如何。

看他一身衣看乾淨樸素,雖然這宮殿也沒有侈華裝扮,可還是顯出他的寒傖來。並不是宮裡的人。

應該是從宮外請進來的琴師,這些年來,宮中的冷清寂寞,早已是人所共知的心照不宣。偶而從宮外請些琴棋花鳥百工的進宮來供這冷宮中幾個同命的寂寞人嬉戲娛樂,也是常事。他知道,只是淡淡的,也不說什麼。

冷宮?對,還真的是冷宮。雖說他對幾個女子都不過問。若是與他人有意,他也就許了,讓其風光成婚。可是,對她來說只能是座冷宮。

只不過,這般錯亂彈琴的人,也能夠混進宮裡來的麼?

“王妃不高興呀?”那大孩子卻突兀地開口,直直地就開口。周圍眾人臉色大變,她無言,卻微微笑了,也不算是不高興吧?只是……

————————————————

然而出突意料的,無念的琴技卻很好,極好。在這個清寒的宮殿中竟也小小的有了名。但那天失神間隱隱約約聽他錯亂彈起的那隻曲子,無念再也沒有彈過。

時而激越,時而平淡,時而溫和,時而清幽。他不但會彈,還彈得很悅耳,很動人,很幽怨,很好聽。

有時,她也會讓他來彈琴,偶爾說說話,賞賜他些什麼。

這近月的宮廷生活,倒也叫這大孩子乖了許多,不敢再像那日一般心直口快想說就說,飛揚的神彩卻變不了,只是被他小心的掩飾著,不敢再輕易的放肆,忍得辛苦了。便跑在枝葉茂無人處,張了眼活潑潑的左顧右看,自個兒朗朗的笑,跟飛鳥游魚自語自語的說說話,有時讓人無知無覺的時候,他也會上樹下水的玩上一氣。幾日裡整個御園中倒有幾處隱隱也是枝折花落,讓主管園藝的幾個主管皺了眉頭。他卻只管繃著臉,側過頭去,一臉認真,裝作不知道,靜上一兩日。

她也當作沒看到,只是不時傳他奏上一曲,再由著他在園子中耗上半天。心下卻只是微微有些奇怪,以這大孩子——對她來說只能算是個大孩子——的年紀,應該正是經歷了那場傾國,就算沒有親身經歷,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這麼些年來,雖然無人議起,卻是人人心裡時時記著,永不忘記,入侵,屠殺,城破,屠城,凌辱,弒君,削隸,臣降——寥寥數字間,覆蓋著舉國血淚。

在夜色沉沉中,那樣無聲地憤怒的低訴,幾要剌到人心裡去,再透體而出。當初傾國,何人內應,已至於屠國,城破,乞降?何人?何人?失親,喪家,亡國。

而這個大孩子卻怎會是這般地無憂無慮,無念無想?如同不懂事的孩子般殘忍的快樂著。

看著她忍不住的會想,那人,本當也是這般的年紀,本當是這般的無憂,本當是——

然而他選的卻是最為艱難的一條路——責任,兩字而已,可,知道有多重麼?

在他溫和撫慰,燦若可輝暗夜的笑容背後,他的國家,他的身份,他的弟妹,他的子民,他的責任,他的帝位,就連當初的相遇,相識,心念本慈——一併成了他的罪,像無形的鎖鏈,將那美麗的白鳥,死死地禁錮在有罪的地上——本應該飛的……

不自覺的,她會拿無念當了他,當了那個可望不可及,就連可望也是遙遙不可期的人。

當了弟弟一般的呵護著。

甚至無念那樣看她的眼光,在他跟她講起他的家鄉風情,兒時趣事,所見所聞時隱隱約約包含其中的眼光,她也恍若不知不覺——只是拿無念當了他了,可以怎樣的說說話,彈彈曲子,也是好的——就算那眼光雖有此不同,卻也隱隱像她當年的影子。

只是在無念彈琴時,她卻會突地心裡一驚,不寒而粟,不知怎地,想起,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

眼前的孩子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