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淋的樣子。
她還看見斯泰爾先生銀白色的頭髮這天下午梳得光滑、平整、發出銀光,下巴頦上勉強看得見的鬍鬚也如銀子般閃亮。他比她心目中想象的更加強壯,他知道的東西遠比她多得多。
希比爾站回原來的姿勢。她凝視海洋——看著高高揚起、十分壯觀的滔滔白浪。為什麼她到這裡來,這個男人想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她突然感到擔憂,無論他懷著什麼目的,她都無法證明。
斯泰爾先生輕輕地喃喃說道:“有許多人,主要是女人!——我把這些人稱之為‘感情疏導管’。和她們在一起,垂死的人也能給說得活。這些人不一定非得是漂亮女人或者漂亮的姑娘。而是有熱血、精神完整。”他翻過一頁,重新畫起來,一邊輕輕地哼著口哨。“這一來,冰涼的心遇到這樣福星高照的人,也能找回一點兒自我!”
希比爾努力回憶,至少要想起母親的樣子。米蘭尼。當時二十六歲。眼睛……顴骨……淺色的鬈髮。眼前浮起一張可怕的臉,但轉瞬即逝。希比爾不由得抽噎起來,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覺得你,親愛的布萊克——你的名字真的叫布萊克嗎?——是不是這種人當中的一個,‘感情疏導管’——一個更好、更高階的‘感情疏導管’?是的,是的!我的直覺幾乎從不出錯!”斯泰爾先生說得很快,很激動,畫得也很快,很激動。他緊挨著她蹲著,墨鏡在陽光下閃爍。希比爾知道,就算看他一眼,也看不見他的眼睛。
試驗(2)
斯泰爾先生誘導地說:“你不記得啦——什麼都不記得啦——和你母親有關的事情?”
希比爾搖搖頭,表示不想談這個話題。
“她叫什麼名字。你肯定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希比爾喃喃說道:“媽咪。”
“哦,是的:叫‘媽咪’。對你而言,媽咪就是她的名字。”
“媽咪——走了。他們告訴我——”
“是嗎?請講吓去。”
“——媽咪不在了。爹地也不在了。在湖面上——”
“湖?哪裡的湖?”
“查布林湖。在懷蒙特,還有紐約。羅拉姨媽說——”
“‘羅拉姨媽’——?”
“是媽咪的姐姐。她比媽咪大。比媽咪大。她把我帶走,收養了我。她——”
“‘羅拉姨媽’結婚了嗎?”
“沒有。只有我和她兩人。”
“在湖面上發生了什麼事?”
“——是在船裡,在湖面上。爹地開著船,他們說。他是來接我的,但——我不知道是那一次,還是別的時候。人家是這樣告訴我的,但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此時淚水順著希比爾的臉嘩嘩地流下來;她再也沉不住氣。但她強忍住沒有把臉埋在手裡。她聽得見斯泰爾先生的呼吸加快了,聽得見炭筆落在紙上唰唰的聲音。
斯泰爾先生輕輕地說:“你那時一定還小——在——不管出了什麼事——的時候。”
“我自己不覺得小。但我那時就是小。”
“很久以前吧,是不是?”
“是的。但總在——”
“總在什麼地方,親愛的孩子?”
“在我,我——看見。”
“看見什麼?”
“我——不知道。”
“你看見你的媽咪了嗎?她很漂亮嗎?——你像她嗎?”
“別煩我——我不知道。”
希比爾放聲大哭起來。斯泰爾先生不知道出於後悔,還是知趣,馬上不吱聲了。
有人——一定是個騎腳踏車的人——從他們身後經過,希比爾覺察到那人由於感到古怪而在觀察他們:一個女孩子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