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同心,緊緊地纏在一處。
無風,你一定是瘋了。她喃喃地道。
衣物之下,是一疊一疊的習字小冊。撿起一本翻開一看,最上面一行流利工整、清峻挺拔的,是他的字。接下來一排盤根錯節,張牙舞爪的,大約是自己的臨驀。一本本地看下去,漸漸地,她的字越來越小,越來越整齊,最後,竟也自成一體起來。
她這才明白那幾片碎紙上的字原本也是自己的手跡……那本書,是她替慕容無風抄寫的。
——只能這樣認識自己麼?
她將箱中之物一件一件地拿出來看著,撫摸著,聞著……時隔數年,往日的香澤消失殆盡,只剩下了一股樟木的氣味。
她閉上眼,想象著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獨自看了很久,她才終於在箱底找到了那本染著鮮血的醫書。
如今,鮮血早已成了黑色,血腥藏匿無蹤,書裡只有一股乾燥的墨香。頭幾頁並不齊整,為血水所浸,翻卷得厲害。她很快找到了殘缺的三頁。
無須核對,在她最寂寞的那幾年,她早已對碎紙的邊緣瞭如指掌,經常在腦中想像另一半應有的形狀。
她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這本書,她對醫學一無所知。
正當她要將所有的東西放回原處時,她忽然發現幾隻玉蟬的下面,還有一本書。書極薄,背面朝上,和木頭的顏色混在一處,極易讓人忽略。
她將它翻了過來,首頁上寫著“蜻蜓劍譜”。
慕容無風從沒有向她提起過劍譜,卻告訴過她她是陳蜻蜓的弟子。所以她有一本師父的劍譜,並不奇怪。
劍譜上前幾頁寫一些運氣吐納的訣竅,剩下大半均是劍圖和步法。她一看就懂,完全明白自己現在所用的最高深的功夫,十之八九便是從上面學來的。她正想細細地翻看了一遍,一頁紙忽然掉了下來。
那是一幅墨筆勾勒的肖像。一個身材細小的女孩子,打著一把雨傘,在雨中款款地走。雖只有寥寥數筆,韻致已充分顯現。
她的臉忽然通紅了起來,手心開始流汗,心砰砰亂跳。
紙的右側一行小字:“荷衣小照。”落款:“逸章”。
六字雖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豪放灑脫之氣,絕非慕容無風的手跡。“逸章”也不是慕容無風的字。
她忽然感到一陣恐懼,心跳得更加厲害。她心慌意亂地將所有衣物一股腦地塞回箱子,用鐵鎖牢牢釘死,然後飛快地逃出門去。
… …
殘陽從遠峰上落下時,湖面上忽然下起了小雨。
凝乳般的夜霧從山際間溢位,亭中茶氣微漾,香味怡人。
荷蕊半吐,葉上雨聲清脆。
他在心底捕捉著遠處輕濤起落的旋律。
獨自坐了很久,風有些冷,他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他聽見身後一陣輕微的腳步,接著,一雙溫暖的手從背後圈過來。她的下巴抵著他的頸項,伸手替他拉好了毯子,然後輕輕地問道:“下雨了,回屋去罷。”
他沒有動,慢慢地剋制著自己的咳嗽,卻剋制不住嗓音的沙啞:“荷衣,你在笑我麼?
“沒有。為什麼要笑你?”
“我是個瘋子,一個可笑之人。”
她微笑,什麼也沒說。心裡卻仍在發抖。
“你當然不是瘋子。我才是瘋子。”過了一會兒,她道。
他的手冰冷,帶著一絲陰冷的潮意。她用力地握著他的手,將它們放在懷裡溫暖。
“剛才……你生氣了?”他又道。
“沒有。”
“你找到那箱子?”
“沒有。”
他咳得很厲害。
“我今天遇到了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