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同樣憂心重重文成使了一個眼色,文成會意,欲再上前勸阻,李昔對她擺擺手,跪在了松贊干布面前,絕然道:“大相性命堪憂,臣妾怎能放手不管。況且,與吐谷渾的戰事究竟怎樣,贊普想必也是隻知大概。所以,無論於公於私,臣妾都要前去看看,請贊普成全!”
李昔默默看了他瞬息,不見其鬆口,忽然抬手抽出從腰間的短劍,劍光一閃,橫於頸間,文成駭然驚道:“昔兒,不得莽撞!”
李昔平靜的看著松贊干布與文成,一字一句道:“去與不去,我生死隨他。”
文成的眼孔一縮,她萬沒想到李昔對祿東讚的感情已經這樣深,她愣在那裡,自問若換成了自己,能否像李昔這樣做得如此決絕?
松贊干布站在原地看到李昔眼中的堅持,臉色一分分變得鐵青,終於道:“讓你走!我再加派一些人保護你前去。”
李昔聞言渾身一鬆,然而心中沒有絲毫的高興,擔憂之情佔滿了她的心。
“夫人!”蝶風不知何時已穿著整齊侯在大帳前,李昔明白,她欲與自己一同前去。
李昔搖搖頭,“不,你不要去。留在這裡幫文成。賽瑪噶就要大婚,婚宴不僅是你、我、文成的事情了,更是涉及到大唐的顏面。你留下,我也好放心離開。”
邏些城內除了守城的眾將士外,沒有多餘的人馬可以隨李昔而去。但松贊干布仍從裡面挑出了五名武藝高強的番人,沿途護她。
一縱人馬,飛奔出了城門,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迎著晨光,穿過平原,越過叢林,日落時分,李昔一干人等才到了陣前的營地。此時,清亮的月光被騰騰狼煙所遮,死寂的空氣裡瀰漫著刺鼻的血腥,戰軍蕭索凌亂的番軍,屍體橫陳在草原蒼野間。束束火把下,零落散開的彎刀弓箭上,冷光孤耀猶帶噬血之殘色。讓李昔等人心涼至極。
次單巴珠遠遠地看見一縱標有番軍的人馬進了軍營,忙迎了上去,但見李昔飛身下馬,驚詫之下瞪大了眼睛。
原以為是贊普派來的人,沒想卻是大相夫人。
“夫人!”次單巴珠對夫人躬身一禮,對著營裡東側的一間營帳指了指,“大相在裡面。”
李昔顧不得細問他具體情況,直奔了營帳而去。
營帳點著兩盞燈,帳內有著濃濃的草藥味,祿東贊一臉蒼白地躺在床榻上,雙眼緊閉,眉頭緊鎖。下巴上佈滿了青茬兒,右胸口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面隱隱的滲出血花。
李昔死咬著嘴唇,淚水便在瞬間急如雨下,噼裡啪啦在祿東贊手上。
似有感應般,祿東贊睜開了眼睛,待看清楚眼前的淚人,眸間才閃出一抹光亮,啞著嗓子:“昔兒,你怎麼來了?”
彷彿不相信她的出現,他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手卻被李昔緊緊握住,拉放在她的臉上,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他輕輕一笑,說道:“哭什麼,我不是好好的嘛。。。。。。”
說完,喘了半息,似是累極,緩緩的閉上眼睛。
李昔心中痛如刀絞:“還說好好的,就沒見過如你這般逞強之人。你給我撐住,否則,我,我再也不理你。。。。。。”
他的唇滑過一絲笑意,帶著寵溺與無奈,很快又昏睡過去。
跟在李昔身後進來的次單巴珠,輕聲地咳了一下,李昔會意,為祿東贊輕輕掖了掖被角起身隨次單巴珠走出營帳。
踏上一處高坡,夜風很涼。
李昔伸手攏攏披著的銀色斗篷,冷眸瞧著山下番軍清點硝煙過後的悽迷戰場。遠望半響,卻不知為何喉間忽一哽咽,眼眶不由得發熱。
當年,與番軍之戰中,行兵佈陣時,她能果斷;揮師迎敵時,她能瀟灑;收復松州城的那一瞬間,她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