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想讓弘晝隨行,我堅決拒絕了。
已是薄暮時分,我正埋頭收拾案上的書本奏摺,突然被人從身後一把摟住,唇也吻上我後頸,麻癢難當,回身對上他深邃眼眸“這是幹什麼?回來了也不出聲。”
他似笑非笑,低頭在我唇邊輕輕一點,又看了我身後書案一眼:“記不起來了?”語調一本正經,眼神卻完全是兩碼事。
瞬時我一張臉燒成猴子屁股,咬牙笑著,狠狠擰他腰眼。
他輕笑,嘴卻不停:“現在倒害羞了,當年怎麼……”
我趕緊捂住他嘴,這傢伙嘴最壞,不定要說出什麼來。比嘴功,我會輸人?
“一把年紀了還不正經。當年,當年我是一時糊塗,為你美色所惑……”
他突然傾身站入我腿間,迅疾拉下我的胳膊反剪在背後,我被緊緊壓制在他和書案之間,動彈不得,
“那會兒嫌我瘦,現在嫌我老?嗯?”語氣溫和,而後狂熱到與語氣完全不符的吻落下來,印上鬢邊、唇畔、頸端。我說不出話,喘不上氣,只能勾上他的頸子軟語央求。
耳垂一痛,繼而是溼熱的觸感,霎時從頭到腳都麻了,不由自主纏上他的腰,他急促的呼吸擦過耳邊“今兒就讓你看看,我老了沒有。”
從意識半失中甦醒過來,當年那個明媚的夏日,那些繾綣纏綿的回憶,鋪天蓋地的全都回來了。
攬我入懷,憐惜地吻我眼睫:“末兒,咱們再生個孩子吧。”
我撇了撇嘴:“這麼大歲數了,哪還生得出。”
“不著急,以後每天都這麼著,我就不信……”他忽然曖昧地笑。我使勁瞪他一眼,到底忍不住笑起來,歪進他懷裡,半晌嘆了一聲。
“又嘆什麼氣?”
“沒什麼,細想想這一年,你不是在生病,就是在發脾氣。”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記不清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就覺得一個字:亂。四處的叛亂,暴動,災荒,黃河決堤,廟堂內外充斥了假惺惺的笑和虎視眈眈的眼睛。
還有允禩,總是微低著頭,似笑非笑地迎接他的懲罰和叱責,像是在聽又像沒有在聽。上次胤禛為了康熙和幾位皇后神主牌升袝太廟的事大發了脾氣,罰他在太廟前跪了一晝夜,過後他幾乎站不起來了,卻依舊這樣一副表情。胤禛在一步步擊潰他,要令他徹底臣服,他表面上逆來順受,背地裡卻不曾錯過任何一個施恩交結人心的機會。
一個不肯放棄,一個無法容忍,只能這樣繼續鬥下去,最後以你死我亡的收梢為這段歷史作註解,添故事。
他伸臂摟緊了我,是勸慰我也是勸慰自己:“會好的,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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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二年十月,皇宮上下朝野內外一片歡騰,年大將軍要回京覲見了。聽說他威風大得很,一路連直隸總督巡撫也要跪道迎送。京裡的官員們大概是受了當年十四阿哥回京康熙命胤禛親迎的啟發。有拍馬屁的紛紛上書奏請在京的王公親貴、文武百官一律京郊跪迎去。
眼見胤禛臉色越來越黑,心知那位年大將軍要壞事了。
允禩和允祥都來請安兼回奏年羹堯進京事宜,我在裡屋掀起簾角偷看,胤禛還算平靜,只低了頭走筆如飛的批閱摺子:“準了。他乃朕的股肱之臣,優遇些也不為過。廉親王原管著工部,這些是你名下的事,你以為如何。”
“皇上覺著可行,臣自然謹遵聖命。”允禩低頭微笑。可行?怎麼會可行,瞎子都看得出已經大大僭越了人臣之禮。然而允禟困守西寧,十阿哥被永遠圈禁,他已經被紛至沓來的壞訊息淹沒了,怎麼還記得起當年替他送印章的年羹堯是什麼模樣。
胤禛淡淡瞥他一眼,斜挑起了嘴角,笑意冰寒徹骨,殺機隱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