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傷口。我就是傷口本身。 我有一個朋友,時常同我談論各各他各各他: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地方。——譯者的奇蹟,對此我一點兒也聽不懂。但是我確實多少懂得我受傷的奇蹟般的傷口。在世人眼裡,我死於這個傷口,但我從傷口裡再生,重新受洗。我多少懂得我受傷所經歷的奇蹟,這個傷口隨著我的死亡而治癒了。我談到它,就好像談論很久以前的事,但是它始終同我在一起。一切都是很久以前的,似乎看不見,就像永遠沉到地平線以下的星座。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南迴歸線》第十四章(3)
使我著迷的是,像我那樣死亡、被埋葬的任何東西,竟能復活,而且不止一次,而是無數次;不僅如此,而且每一次我消失,我都前所未有地更深入扎進真空,以便隨著每一次復活,奇蹟會越變越大。而且清白無暇!再生者總是同一個人,隨著每一次再生,越來越成為他自己。他每次只是在蛻皮,隨著蛻皮,他也蛻去了他的罪惡。上帝所愛的人是堂堂正正生活的人。上帝所愛的人是有一百萬層皮的洋蔥。蛻下第一層皮是痛苦難言的;蛻第二層痛苦就少一點兒,第三層更少,直到最後,痛苦變得令人愉快,越來越令人愉快,變成一種歡樂,一種狂喜。然後就既沒有歡樂,也沒有痛苦,只有在光明面前屈服的黑暗。由於黑暗消失,傷口從它的隱藏處顯現出來:這傷口就是人類,就是人類之愛,它沐浴在光亮中。失去的身分恢復了。人類從他敞開的傷口中,從他如此長時間隨身攜帶的墳墓中走出來。 我的記憶就是墳墓。我現在看到她埋在這個墳墓中,這個我愛她比愛所有其他人,比愛世界,比愛上帝,比愛我自己的血肉都更加強烈的女人。我看見她在那愛的血腥傷口中潰爛,她如此接近於我,以致我都分不清是她還是傷口本身。我看見她掙扎著解脫自己,使自己擺脫愛的痛苦,而她每掙扎一次,都又重新陷入到傷口中,她無助,窒息,在血汙中翻滾。我看到她可怕的眼神,引人哀憐的無言痛苦,一副困獸的樣子。我看到她張開她的雙腿來分娩,每一次性高潮都是一聲極其痛苦的呻吟。我聽到牆壁倒塌,朝我們壓過來,房屋起火。我聽到他們在街上喊我們,召喚去工作,召喚拿起武器,但是我們被釘牢在地板上,耗子吃著我們的肉。愛的墳墓和子宮埋葬了我們,黑夜裝滿了我們的腸子,星星在黑黝黝的無底湖泊上空閃爍。我失去了詞的記憶,甚至記不起她的名字,我曾經像一個單狂者一樣發音說她的名字。我忘記了她的模樣,忘記了她摸上去什麼樣,味道是什麼樣,操起來什麼樣,只是一味地越來越深入到深不可測的大洞穴的黑夜中。我跟隨她來到她靈魂的停屍房,來到她還沒有從嘴裡吐出來的氣息那裡。我不屈不撓地尋找她。任何地方都沒有寫她的名字。我甚至深入到聖壇那裡,仍然一無所獲。我將自己裹在這中空的虛無之殼周圍,就像一條帶火圈的大蟒蛇;我靜靜躺了六個世紀,沒有呼吸,由於世界大事過濾到底部,形成一張粘性的粘液之床。我看見星座在宇宙天篷中的巨大窟窿周圍盤旋;我看到遙遠的行星和那顆將要生我下來的黑星星。我看到天龍座擺脫了達磨與羯磨,看到新的人類在未來的卵黃中煩躁。我一直看到最後的標誌與象徵,但是我不能辨別她的臉。我只能看到晶瑩透亮的眼睛,看到豐滿、光彩照人的大乳房,好像我在乳房旁邊,在她燦爛幻象的放電現象中游泳。 她是怎樣超越了意識的所有支配的呢?依據什麼嚇人的法律,她這樣伸展在世界的表面,揭露一切,又隱蔽她自己呢?她迎著太陽藏起來,像月食中的月亮;她是一面水銀剝落的鏡子,這鏡子既照不出形象,也造成不了恐怖。一眼望到她的眼底,望到她溼乎乎半透明的肉,我看到由一切構成物,一切關係,一切瞬息即逝的東西構成的大腦結構。我看到大腦裡的大腦,無限轉動的無限機器,“希望”一詞在唾液上旋轉,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