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大乘居士,修為高遠,妙辯無礙,機鋒一時無雙。記載他生平的典籍,便叫做《維摩詰經》。唐代的大詩人王維傾慕這位維摩詰大士,便自取字‘摩詰’。”
酈琛道:“原來如此。”其實王維取字的由來,他是知道的,見關不憂說得高興,便也笑吟吟地聽著,又問:“那同劍法又有甚麼關係?”關不憂道:“四十來年前,陸離原本是大名府宏化寺籍籍無名的俗家弟子,不知從哪裡習得了一手高明劍術,幾乎便如一夜間冒了出來,以維摩詰劍連敗當時數十名風頭最盛的武林人物,鋒芒之盛,一時無貳。其時江湖中位高望重的人,聽到‘維摩詰劍’這幾個字便大大頭疼。”
簡淇道:“為甚麼?這人做了甚麼事情?”
關不憂道:“陸離劍術雖高,為人卻甚是輕狷。他一俟武功有成,便自行離開了宏化寺,昔日師尊一概不加理會,在江湖上只以挑戰高手名人為樂。須知一人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乃至開山立派,是何等艱難之事,這等人看重聲名只猶甚於性命。陸離卻最喜公開挑戰這樣人物,愈是看的人多,愈是下手時不留半分情面,似乎非要見得人家當眾出醜,他便得意揚揚。是以他自己雖然並不殺人,江湖人物敗於他手下,不堪羞辱,乃至憤而自殺的卻也不少。陸離這般行事,在短短几年裡,便結下仇怨無數,終於被幾家人馬聯起手來伏擊於揚州禪智寺橋畔,先以暗器偷襲,打斷了他長劍,繼而一擁而上將他殺死。”
關不憂說到這裡,端起桌上茶杯來抿了一口,續道:“這些人殺了陸離,除了報仇雪恥,便是要奪他的武功秘笈。宏化寺原是少林旁支,陸離劍法詭異,與少林武功並無一點相似之處,當是另有際遇。他號無垢劍客,又自言劍法為‘維摩詰劍’,便有人懷疑他一身武功同《維摩詰經》有些干係。陸離身死之後,果然便在他身邊物事裡尋到了一部《維摩詰經》,卻說甚麼也看不出與劍法武功有甚相干。
“然而維摩詰劍名聲何等響亮,那些人雖不能解,也把這部經書當作寶貝一般收了起來。以後便為了這經書歸屬,自夥裡吵鬧不休,直到破臉大殺一場,經書也不知去向。這部經書後來在江湖上幾度出現,每次都牽出了幾十條人命。”
酈琛問道:“那後來又有誰練成了維摩詰劍麼?”
關不憂道:“陸離的經書幾經易主,最後一次出現,也是十來年前的事了。這許多年裡,卻是再沒一人練成了如他那般驚世駭俗的劍法。”停了一停,又道:“照我說,這維摩詰劍不練也罷。那陸離劍法雖高,然而拳腳內力都是平庸之極,手中無劍時便不抵尋常高手。這般用劍,實是兇險之極。”
酈琛大惑不解,問道:“劍法高明,為甚麼反而兇險?”
關不憂喟然道:“當真是武功低下,旁人不必提防忌憚,一般也不會對你痛下殺手。但若知你武功高強,只在一把劍上,為求自保,反而會先下手為強,趁你手中無劍時先將你殺了,以免你過後反擊。”
酈琛搖頭道:“武功低下,人人得而欺之,活在世上也沒甚趣味。”
關不憂一怔,隨即笑道:“這話說得倒也是。這江湖上只怕也還是欺軟怕硬的蟊賊更多些。”將杯中茶一氣飲盡,向酈琛道:“小娃兒,你要不要來我書齋看一下這部《維摩詰經》?”
酈琛喜道:“原來這經書卻在你手裡,自然要看上一看。”關不憂一哂道:“我收的這一部《維摩詰經》,未必便是當年陸離手中那部。不過這也不妨事罷了。”
酈琛只聽得一頭霧水,心道:“怎麼不是陸離那一部,卻不妨事?”關不憂見他疑惑,解釋道:“那《維摩詰經》本是梵文典籍,自後漢傳入中土以來,多有譯本。現下坊間流傳的兩個本子,一個是後秦鳩摩羅什的《維摩詰所說經》,又叫做《不思議解脫經》的;另一個便是唐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