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動風琅的衣衫,他的身子也在輕輕顫抖,緊盯著她那冷漠絕然的神情,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良久,他嘆了口氣。
“已經不可能,你回不去了。”他指向她的後方。
冰湖霍然回頭。
身後不遠處,上千匹鐵騎正揚起滾滾煙塵向他們疾奔而來,急促雜沓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刀劍和盔甲在陽光下閃爍著森森寒芒。
那是西齊的禁衛軍!
她真的不可能逃走了!
冰湖身子開始顫抖,怒視著他,一字一字地從口中吐出質問:“那些人是你帶來的?你怕你一個還不夠阻止我,所以帶了這麼多禁衛軍來?”
無盡的痛楚肆虐著她的心。他來追她,到底是為了私心不想讓她離開;還是為了西齊,不願意西齊吞併東陵的計畫有任何阻礙?
只怕還是後者居多吧!
她空洞絕望的眼睛讓他心驚,他抓住她的肩膀,低聲說:“冰湖,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聽到你離開,馬上單騎追上來,沒有帶任何隨從。”
冰湖的心一沉。
她明白了,她的身分畢竟是特殊的,時刻都受人監視,而監視她的還遠不只是她看到的那些守衛。西齊王縱然能寬恕自己是女兒身,卻絕不能讓她輕易回到東陵,率軍抗敵。
東陵國君病危,太子體弱無法理國,群龍無首的朝政勢必陷入混亂,西齊攻打起來,當然是輕而易舉;可一旦有了領導,西齊要吞併東陵,就沒那麼容易了。
禁衛軍的鐵騎很快地來到他們身邊,無數弩弓和刀劍對準了她。今日,她恐怕再也不能活著回東陵了。
為首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下馬,走到風琅面前,向他躬身行禮:“稟太子殿下,微臣李遠山,奉大王之命捉拿冰湖公主回去。”
風琅面容沉肅,目光銳利如刀地俯視著他,“李將軍,我要你放她走。”
鏗鏘的嗓音落入她耳中,讓她宛如置身在夢中,他……怎麼會願意放她走了?
只是他語氣中的堅決,毫無轉圜餘地。
李遠山的心沉了下去,苦笑著,恭敬地道:“太子殿下,其他任何事情,太子殿下有令,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王上有令,一定要抓回冰湖公主,微臣要是擅自放了她,回頭我們大家都人頭不保了。”
風琅冷冷地道:“父王那邊我會自行交代,但你現在一定要放人。”
看著風琅神色陰鷙,冷厲的面容宛如刀刻般堅硬無情,他素知太子的厲害,那是萬萬惹不起的,但大王更加惹不起。他苦笑著,索性跪倒在地,“求太子殿下饒命,我真的不敢放啊!”
“是嗎?你不敢放?”風琅微笑著,慢慢抽出鞘中的寶劍,架在他脖子上,“再問一遍,你放是不放?”
李遠山的脖子上一片冰涼,臉色登時變了。他知道太子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不放,他現在馬上得死,放了還能有點辯解的餘地。所以他只能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反對。
風琅冷厲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禁衛軍,所到之處,禁衛軍的武器紛紛落地。不一會兒,每個人都跪倒在地。
冰湖愣在馬上,看著風琅策馬奔到她身邊,只覺得自己在作夢一般。
望著風琅近在咫尺的俊逸臉龐,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為什麼要放我走?”
風琅微微一笑,“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把你強留在身邊,你一定會很不快樂,你會一天天的凋零枯萎。”
從剛才看到她神情堅決地將劍刀對準自己的脖子上時,他就知道,他再也不能強留住她的身心了。
他感謝上天將她送進他的生命裡,感謝上天讓他擁有過她,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快樂一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