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比賽就要輕鬆得多。主裁判口頭警告了那名海龍隊員,然後指向中圈弧。
中場休息時尤盛臉色鐵青。已經給醫院打了幾次電話,回答都是“正在檢查,一切都要等檢查結果”。“下半場要注意防守,要死死盯住那兩個前鋒,尤其是比賽快結束前,一定要注意力集中;後衛盯人要盯死,尤其是定位球。我們有兩個球在手,他們一定會全力反撲,抓住機會我們就打反擊,反擊時要果斷;中場要多阻截,多搶;要注意保持體力;要多多倒腳,拖延時間;下半場變陣五四一。最後,注意保持隊形,除了前鋒線外,要形成防守的層次。”他又撥通電話,再一次詢問在醫院的人,“結果出來沒有?”
下半時是海龍的天下。從賽後統計結果顯示,下半時前場定位球海龍隊七次,九園隊一次,角球五比零,射門十五比四,進球一比零。經過九十三分鐘比賽,九園隊又一次戰勝了對手,現在他們是西部賽區唯一全勝的球隊,只是這一場勝利的代價可能太大。賽後面對眾多本地媒體,尤盛就說了一句:“比賽結果相信大家都很滿意,唯一不滿意的是我們的一名主力球員受了傷,正在醫院接受檢查。我希望檢查的結果不是我們最不希望看見的。”
晚上十點半結果出來了,歐陽東的傷連輕微腦震盪都不算,但是“最好還是臥床休息幾天”,這是醫生對俱樂部工作人員說的話,這句話讓尤盛本來已經高高懸起的心臟平穩地回到老地方。“這傢伙好硬的骨頭,”他笑著宣佈了醫院檢查的結果,小小的餐廳裡所有人鬨堂大笑,共同舉起酒杯。勝利當然要喝一杯,但是知道隊友平安無恙後,這酒才能喝得更加舒暢。
比賽的結果省市電視臺晚間新聞都進行了報道,
“小昭,你開來看,好象是你東子哥。”在客廳裡不停轉換著頻道以躲避廣告的殷素娥恰恰看見了這一段,歐陽東受傷倒地的畫面被市電視臺的導演處理得非常成功,電視畫面上他臉部全是鮮血,抬上擔架時身體軟綿綿的似乎全無知覺。秦昭假裝沒聽見,什麼叫“你東子哥”,她想起歐陽東那樣子就夠噁心。
雖然已經和九園俱樂部簽約,但是歐陽東那簡單的行李還是放在這裡,房租也已經交到了年底,因此殷素娥就沒再把那間小小的單間寫出去。她憂心忡忡地走進臥室,女兒在臺燈下做著永遠也做不完的習題。再有八個月秦昭就要參加高考了,考進本城的一所著名大學是她自小的願望。“你東子哥今天踢球受了傷,看樣子傷得可重。哎,這孩子,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去做,非要去踢球,有個磕著碰著的可怎麼辦?你說他會有事嗎,小昭?”
秦昭噼裡啪啦地翻著一大摞輔導書,頭也沒抬:“您就放心吧,他現在掙錢比他去送什麼啤酒飲料的多得多。再說,踢球磕磕碰碰的再正常沒有了,要您瞎操心麼?”再沒什麼訊息比它更好了,那個傢伙受傷了,希望很重很重,秦昭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冷笑。秦素娥把攪拌勻的牛奶擱在臺燈旁,坐在床邊瞅著女兒,良久無聲地嘆息一聲,怔怔地說道:“那你說,我明天要不要去看看他。就是不知道他在什麼醫院裡。”她把女兒胡亂扔在床上的衣服拾掇好,歐陽東那張鮮血淋漓的面孔總在她眼前浮現。“他又沒個親戚在這裡,……我明天還是去找找他單位,問問他在哪家醫院。”
秦昭扁扁嘴,斜睨了母親一眼,沒說話。
歐陽東在省人民醫院住的是高階病房,比他在俱樂部的寢室還舒適,只是空氣中瀰漫的那股淡淡消毒水味道,讓他很不習慣,折騰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早晨護士進來換花時,輕微的響動使他突然從夢中驚醒,盯著背對自己的護士那身白大褂懵懂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醫院裡。
他習慣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什麼都沒有,那塊跟了自己四五年的老式梅花表不知道被人收拾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