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只是打量著端端跪於跟前的少年——做著水袖宮妝的扮相,絕色傾國,然而眼神卻又清冷沉寂,沒有半分俗媚,勾得男人女人爭相為他著迷。
這便是當年自己萬里挑一的利器了,然而一個少年最好的年紀只不過十五到十七,過了十八那陽氣日盛,除了殺人大約就無甚太大的用途……機會不多,不容他有半分閃失。
腳下是一掊白色的粉末,司馬恆意味深長的笑道:“呵,幾時學會了為個女人吃醋?”
知道什麼也瞞不過這個魔鬼,李燕何只是低著頭:“那姓周的頻頻攪亂秦楚閣的場子,屬下原想讓他也嚐嚐被挑釁的滋味,不想那賤人竟然還是被他輕易稱了心,這口氣委實難以嚥下!”
陰狠的語氣,藏著決鬥的意味。
司馬恆定定凝著李燕何,阿菊的暗信他已經收到,知道李燕何是吃過絕情散了的,倘若他動了真情,怎不見有半分絞心之痛?
見少年面不改色,稍許寬心,口氣微有些緩和:“呵呵,都說了這世間女人最是卑賤無情,你氣她何用?阿菊送來的帕子我已經看過,今後阿菊就是你的女人了。待日後替我辦成了大事,把那姓趙的丫頭廢去手腳筋骨,也由著你隨意玩弄便是!”
“……謝幫主教誨。”李燕何拱手叩頭,狐眸中一絲幽光暗暗掠過——好個狡詐如蠍的魔頭!即便自己將那惡女恨得牙癢,然而怎麼懲罰那是他自己的事,倘若誰人敢動她一根寒毛,便不怪自己殘忍……
司馬恆自是未曾看到少年的殺機,便又皺著眉頭繼續說道:“皇上心思越來越縝密,今日竟納了步家的千金,想要從我身邊拉攏步長清。若非太皇太后尚在,怕是早晚要同我動手。他如今手下最得力的便是驍騎將軍,那姓周的此次南下,我便故意透露了點風聲,大約他已經猜到天和會的行蹤。屢屢未下決斷,只是因著被那丫頭動了情,迷了心竅……想不到傳說中的不敗將軍竟然這般兒女柔腸,你須得給我好生利用。”
“請主上放心,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李燕何意念百轉千回,那一聲“兒女柔腸”聽得他心中冷意頓生……這天下,誰沒有兒女柔腸?為何那人卻可以堂而皇之,而自己卻要這般遮遮藏藏?
這一次,絕不容許再被他比下!
默了片刻,終是下了狠心:“……屬下倒是有一個好主意,既是天和會一樣想要殺了皇上,不如我們來個‘借刀殺人’。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此一來,那衝前鋒的是他們,末了的罪名擔當亦是他們,義父還可以省了中間的許多周折。”
說著抬起頭來,少年狐眸裡幽光瀲灩。
又叫了他“義父”,呵呵……
面具後司馬恆嘴角勾起笑容,這是他今夜聽到最滿意的幾句話了。眯眼瞧著座下的少年,見他眼裡頭又泛出自己一貫熟悉的絕情冷意……多好啊,看來果然不曾愛上那姓趙的丫頭,不然如何沒有半分憐惜。
司馬恆站了起來:“很好~,就按你說的去做。但要死在宮外,死得理所當然,太皇太后亦抓不出微詞……這天下,我司馬恆既坐,就要坐得光明正大。”
言畢一道黑影自窗外隱去,轉瞬便出了閣子。
……
那廂正在皇帝寢宮裡打盹著的阿珂,迷糊中心口便抽了一抽,一場噩夢嚇醒。
“哧~~”聽到一聲輕諷,抬頭看去,是司馬楠這個狗皇帝呢。他此刻已換下白日裡的精緻長袍,只著一襲煙青色的長衣長褲,墨髮披落,五官英挺,偏還要帶著一抹笑容將她戲謔打量……勾引人麼?死斷袖。
“咳。”阿珂清了清喉嚨。方才做的那個夢實在可怕極了,夢中李燕何竟用一把長劍逼著她的胸口,一邊說“愛她”,一邊卻將她逼到懸崖;周少銘飛馬前來救她,她卻用匕首把他刺了一刀……亂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