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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我清醒過來,原來那條狗是被我咬死的。我天天睡在泥地上,又髒又亂,腿很快便發了炎,燒的幾乎沒有知覺。我哪有錢看大夫,就只能這麼扛著。”

夜朔的眼睛開始變紅,幾乎沁出血來,他直直的望著淚如雨下的衛傾道,“可是你知道嗎,我當時竟然沒有感到一絲害怕,幾乎什麼也感覺不到,只在想能立刻死掉也沒什麼大不了。後來我長到這麼大,這些年裡,上了這麼多次戰場,無數次與死亡擦肩,我仍舊不會害怕。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一個六歲的孩子,咬死一隻比自己還要大的野狗,更加可怕。”

良久無語,他看到衛傾抽噎的跪倒在地上,心裡揪著疼。他將目光移開,怔怔地盯著腳邊被風吹進來的槐葉,輕輕道,“可是這次,我怕了,我怕秦漠傷害你。”

夜闌人靜,衛傾收住眼中洶湧的淚水,終究開口,道,“你走吧,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你。”

不容易悲傷的人,難過起來,是痛苦,而痛苦起來,是絕望。

夜朔想,到底怎麼樣,才能不讓她受傷。他起身時,隨手帶倒了手邊的名貴花瓶,伴隨著“咣噹”一聲,碎片散落了一地。

秦漠聞聲率人衝了進來,夜朔只能滿懷遺憾的離開,他抽出劍,蹲在衛傾面前,嘴唇輕啟,柔聲道,“信我。”

之後,他且戰且退的離開了衛府。於是,他在人生最絕望的時刻,再次偶遇了我和師兄。

故事的最後,夜朔遺憾的嘆氣,“我回來的再快些,就好了。”

。。。。。。

聽完夜朔的故事,我能感覺到的只有無可奈何,因為即便再多的努力,也改變不了現在的結果。他和衛傾之間沒有任何誤會,走到這一步,僅僅是她不信他。

我想,此事也許還有轉機,他兩次站在衛傾面前,她都沒有想要報仇或者喊人抓他的意思,說明夜朔所言還是有些動搖她的。只是真相太慘烈,慘烈到讓她沒有辦法接受,慘烈到她不允許自己接受。

此時已經正午,陽光從我們的正前方轉到了右方,墳冢中間大片的牽牛花綻放,白中帶粉,點綴著被人遺忘的一座座無名墓碑。我揉了揉被師兄包好的傷口,道,“昨夜,我該替你殺了秦漠的。”

夜朔背對著我們,身影在炙熱的陽光下籠罩著一層金色的光,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只靜靜的立著。

師兄起身,理了理白色衣袍上的皺褶,淡淡道,“你以後,作何打算?”

良久,夜朔才從記憶的傷痛中走出來,轉身含笑望著師兄,道,“沒有什麼打算,只能繼續報恩啊。”

師兄嗓音沉沉道,“實不相瞞,師妹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昨日你也看到了,那個襲擊師妹的女子是追殺她的妖怪。為了保護師妹的安全,我們不得不回家了。”

師兄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既未道出我們是神仙的事實,也掩蓋了關於佘幽珠的一切,又表達出了迫切回無望城的意願。雖然他隻字未提要與夜朔分道揚鑣的事,但只要是正常人便能聽出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夜朔沉思半晌,道,“我還有事未了,不能與二位同去,想必二位也正是此意吧,相救之恩,只能來日再報。”

他未了的心事,不說我們也知道,他要繼續守護著衛傾。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道,“不必來日,你現在就能報。”

師兄和夜朔同時將目光移向我,我淺笑道,“我喜歡那幅引魂飛昇的畫,但是老闆賣的太貴,你再幫我畫一幅吧。”

我這麼做,不是因為愛財,只是想走的安心。夜朔三番五次提報恩之事,證明他著實是個心思沉重之人,若一直記掛著欠我,便是為他以後的生活增加一分苦惱,那他悲慘的命運就更加悲慘了,這樣不太好。

夜朔怔了怔,搖了搖頭